文/杨广虎
一晃眼，已经深秋。原计划去秦岭终南山看看红叶，由于疫情影响，也只好作罢。
我喜欢这个季节，静美的深秋。
往年这个时候，我一个人要去山里走走，呼吸新鲜空气，看满山红叶、层林尽染，树林间铺满各色的落叶，宛如一幅天然的油画，色彩逼人，鲜活生动；轻云薄雾，天高气爽，清澈的水面，澄明的天空，心里一下子豁亮起来，这就是大自然蕴藏的无限魅力。有时间，煮茶闲聊，在农家打上一窝糍粑，晒晒温暖的阳光，孤独冥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做一回“山中隐士”，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其实，我是最不愿意踏落叶的。踩上去，噗噗噗的，好像自己很惬意；但，落叶也是有生命的东西，我唯恐一不小心，惊扰了一片叶子的梦想。
秋天是美的，美得绚丽，美得决绝，美得任性，美得奋不顾身，把自己一切的美丽全部展示在我们面前，毫不矫情，坦坦荡荡，反而让我们有点不好意思了，一些人心虚，都不敢直视了。
我最怕的莫过于看着落叶飘零，不觉悲从心起，涕泪长流。或许在旁人看来，这是杞人忧天或者矫情做作，但我自己心里明白，一个生命即将完结，落叶，划着美丽的弧度，尽情地舞动，对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舍和爱恋。
山河作证，大地不言。自然是最伟大的智者，静观着一切。
而落叶，在轻风中，自由舞蹈，是静秋中最美的风景。无论是红的、黄的，还是紫的，蓝的，五彩斑斓，尽显生命的色彩。我喜欢站在树下，看着落叶，一片一片飘零，枯黄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深情地向这个世界告别，依依不舍，而那些还在树木上的叶子，无法抵御冬季的来临，仰望天空、俯视大地，坚守的身影，还在苦苦等待什么。
我的书中，至今还夹着一片落叶，虽然干枯，拿起来容易碎掉。这是二十多年前，青春年少，我们在秦岭终南山中赏秋景看红叶之时，一位同学从溪水中拾起来的，在石头上晒了晒，送给我做留念。物是人非，如今同学们已经很少联系，但是这片红叶，作为信物，最珍贵最单纯的礼品，永远保存在我的心中。
我是看着她不顾山中之水的寒冷，从里面精心捞出了一片红叶。叶子落在水中，是一种幸福，一种生命的暂时复活。秋季的山中溪水，清澈见底，红叶浮在上面，枯萎的“面孔”经过溪水的润泽，饱满而有生气。这片红叶，周边整齐且脉络清晰，一切的一切，全满满地写在了上面。
没有什么轰轰烈烈，没有什么誓言和承诺，一片落叶，以自己寂寞无言的方式向我们默默深情告白。人世间，许多事情是机缘，也有一些事情和人，擦肩而过，年少时我们活得简单、单纯不懂珍惜和争取，空留遗憾，无法弥补；后来，才想明白，有些东西错过就不再。
近些年，秦岭北麓古观音禅寺、楼观台、百塔寺的“千年银杏”成了秋季的“网红”，人们趋之如鹜。片片金黄色落叶，组成了一个“童话世界”。这固然好看，我是想说，那些一片片普通的小落叶，如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更值得彼此珍惜和相互取暖。
叶子要落，无可阻挡，人的一生，也有谢幕的时候。落叶，在离别之时，轻吻树木，依依不舍，落入大地，依然温柔。“世界给我以痛,我报之以吻”。落叶的告白，充满禅机、包容和智慧，面对沉默的远山，让我在无数个夜晚好好品味思索。
编辑：高思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