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外一首）

文/贺占龙

　　说起母亲
　　我就想劈开这厚薄的命运
　　把她心里的向日葵重新播种
　　逃离黄沙之地
　　穿上锦绣绸缎
　　收割她谷黄的一生
　　母亲眼里的向日葵落了
　　落在了锅台的刀把上
　　落在了满手裂纹的指缝间
　　落在了父亲的黄土地上
　　那十里八乡的善良
　　谷穗陪嫁了整个青春

　　母亲眼角有颗痣
　　我小时候她总是在山粱上哭
　　哭从小丢下她的爸爸妈妈
　　哭老窑洞里的欺软怕硬
　　哭自己苦命里的善良
　　哭父亲永远冷沉的脸
　　结霜的眼眸里永远是哀伤
　　一直到我扛起这个家的时候
　　她像收获了五谷丰登喜讯
　　开始念叨她的白发和青春

　　故乡

　　老屋门前的榆树
　　还拼死地活着
　　就是为了
　　枝头那弯我遗忘的乡愁

　　我活在故乡
　　经常流浪在她的脊背上
　　看不见大理河
　　想不起重耳川
　　听不见花开的声音
　　日复一日攀爬着命运的阶梯
　　在异乡
　　赎买她的黄昏和土壤

　　不知何时
　　奶奶的呼唤开始起了褶皱
　　乳名龙龙成了记忆
　　她，连同故乡的温柔
　　消失在黄土里
　　背影在我梦里也变得枯黄

　　故乡，我疼痛的呼喊
　　一把黄土
　　连同奶奶瘦干的骨头
　　一起葬在后山的土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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