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云宏
提及扁担总让我想起父亲年轻时,父亲和扁担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每逢农忙时节,父亲肩膀上都会起满老茧,挑起一家人的重担,爬遍整个田野。
扁担在父亲手中有诸多用途,可以用来运粮,可以用来运肥料,也可以用来做装饰品,更主要的是它像父亲的脊梁撑起一家人的希望,为我和妹妹搭建了一道桥梁。其实,扁担是红土地上必备的法宝,没有它田间那饱满的谷粒永远不可能经过高低不平的狭窄小路运回家里,储藏在粮仓里。我深刻记得小时候,电闪雷鸣,寒风刺骨,父亲嘱托我们姊妹二人在家看门,他挑起扁担就离开家,去往田间。
我生长在祖国边陲西南一角,经历过一顿饭锅里没有大白米,纯玉米面的时候而不愿意吃饭的痛苦经历。小时候,母亲考虑到我在长身体,故此每顿饭都要煮一点大米单独给我吃。那时候不懂为何父亲稍微吃了一点大白米就会被母亲痛斥?后来才知道,靠天吃饭的少年时代,楼上一年收成只有几袋谷子,除了逢年过节能够吃上几次,一年基本上以玉米面为主。故此,在我的老家,每年夏雨来临之时,故乡人的脸上总会布满笑容,因为今年又可以在水田里栽上秧苗啦!所以,我年少时曾看到过许多次,父亲在大雨倾盆之时挑着扁担奔跑着去水田里,秋收之时又把饱满的谷粒挑回家。
扁担陪伴着父亲走遍故乡的山山水水,故乡的每个角落基本上都留下过父亲挑着扁担孤独、单薄的背影。每年春节一过,初春一到,父亲总会挑起扁担去爬山,山虽然陡、直,但是一根扁担就可以把父亲历尽千辛万苦、洒满汗水的黑土运到田间,等待来年再加上化肥,这时的黑土不单单是黑土,立刻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
制作扁担非常简单,一根废旧的木头经过木匠的润色立刻变成一块宝。但是,好木材总是隐藏在大山深处难以被发现。然而,再难找的材料父亲总会找到,并且亲手把它变成一根有利用价值的扁担。
每逢寒冬腊月,父亲总会一个人赶着牛,牵着马出巡。那时候的父亲,习惯性找一片好草,然后把牛马系在那里,独自一人拿着大刀就去大山深处寻找那些看似歪头歪脑的木棍。
在还没成为扁担之前,隐藏在深山的枝叶都还是无人问津的木棍。然而,一旦父亲发现就立刻砍回家,然后再用爷爷年轻时的木匠工具来碾压。一根原本只可能用来生火或者隐藏深山被世人忘记的木棍就这样均匀有序地呈现出扁担的模样。扁担一般都是两头细,中间稍微扁粗一些,因为这样在挑东西的时候才会稳固,也不至于断裂。扁担的制作其实就是如此简单,除了材料好以外就是扁担通体要光滑,因为这样挑起来不会刺伤肩膀,故此父亲总会用爷爷的木匠工具在扁担上捶打出一些有条理的花纹出来,这样不仅看着好看,而且更加牢固。
父亲种了大半辈子的地,我不知道他用了多少根扁担,但是我知道父亲肩上的那一根扁担从来没有放下过,因为他数十年来已经习以为常,时刻准备着春种秋收,用行动守护着田野和大山。近些年来,虽然随着现代化,技术发达,但是父亲也没有冷落过扁担,因为山高路远,离开扁担田间将会少了很多粮食。
最难忘的莫过于数九寒冬之时,父亲一个人挑起扁担就在云贵高原上盖起一栋现代化的洋楼,这栋洋楼留下过父亲数不尽的汗水,这汗水把原本白色的扁担一根中间部分变成黑色的木头并且充斥着咸味,散发出难闻的味道出来。这也使得父亲从一个健壮的男人变成一个瘦弱的老头。
数十年匆匆流过,而今家里很少种地了,但是父亲却苍老了许多,不再是我少年时的父亲,更多地习惯了一个人抱着烟筒低着头就是一个午后。而曾经陪伴过父亲大半辈子的扁担也被冷落在老屋的角落里成了一根木头,但是每逢忙季时父亲总会习惯性地去触摸一下扁担。
编辑:高思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