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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作者:李浩 时间:2021-10-18

文/李浩




  思念是一只狗的名字。
  它是条疯狗
  它是一条母狗,我们叫它花疯子。花疯子到我们家时刚满月不久,蹒跚的步伐更显它的幼小。幼小的它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以致终于有一天为好奇付出了代价:从二楼摔了下去!只听“噗”的一声,它如一包被人丢弃的垃圾那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我们都以为它会死掉,但四个小时后它却坚强地站了起来,并且能晃晃悠悠地走上几步,我和家人都很兴奋。
  时间一天天过去,花疯子也一天天长大。自从上次摔了以后,它的脑子好像出了问题——它疯了。这个问题是一年后,我们渐渐发现的。因为它是一条狗,我们无法了解它的思维,但它确实疯了:它见了生人会无休止地狂吠,这连我们也制止不了,又因它全身白灰相间,因而我们给它起名:花疯子。
  疯子母亲
  两年后,花疯子怀孕了,我和家人很欣喜,看得出来花疯子也很兴奋,它也知道要做母亲了。几个月后,花疯子生下两只黝黑的小狗崽,它像一位合格的母亲那样,天天护着它的孩子,时不时地给它们舔呀舔的。它爱孩子,我们看得出来,但它确实是一条疯狗——它不会喂养孩子。它不懂得狗崽除了需要它的舔抚,更需要维持生命的奶水。花疯子焦急地围着狗窝打转,它的束手无策让任何一个人看了都觉得心碎。眼看着小狗已经奄奄一息,母亲试图要用奶粉喂养,但我们无法接近狗崽,因为它疯狂地护着它的孩子,谁也不让靠近。就这样,我们生生地看着两只鲜活的新生命悄然离世。
  小狗崽死了三天了,花疯子仍没出窝,三天来花疯子不吃也不喝,它蜷缩着,安静地对着两具死尸舔呀舔。第四天,花疯子出窝了,它显得那么苍老与无力。我们静静看着它,唯恐惊到它,但我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因为我发现两具狗崽的尸体不见了,而花疯子的嘴角和鼻子上沾满了鲜血,我突然觉得毛骨悚然。母亲紧紧握着我的手说:“这是伟大的母爱,即便它是一条疯狗。”我不明白母亲的话,但我知道花疯子这次是彻底疯了。
  告别花疯子
  花疯子开始仇恨,对一切事物狂吠,半夜更是吵得人无法入睡,到了后来竟发展到开始咬人,最后连我们也咬。终于有一天,父亲说:“这狗不能养了,把它交给屠宰场吧。”家里一阵沉默。
  已经是元月的下半月了,快要过年了,天冷得不行,时不时还飘着一点儿雪花儿。一个阳光颇好的下午,屠宰场的人来了,花疯子似有预感,冰冷的眼神使人不寒而栗,我不自然地躲在了父亲身后。花疯子狂躁地直吠却仍被熟练的屠宰工拉上了车。车启动了,我却看到花疯子的眼角湿了,它竟然哭了。我从父亲身后走出,不自觉地向花疯子挥手,突然间,两年来的一幕幕浮现眼前,它是疯狗,却仍给我们留下了回忆。我看见母亲眼中也已有泪花,父亲也显得是那么的不舍。车,远去了,载走了一条疯狗,也载走了我们一家的记忆——它是一条作为母亲的狗。
  “爸、妈,咱这只狗起名叫‘思念’吧?”抚摸着新买的狗,我心里空荡荡地问。
  “以后如果再养狗就都叫思念吧。”父亲像怀念着什么,平平地回了一句。
  “就叫思念!”母亲坚定地说。
  “就叫思念!”我也坚定地告诉自己,心却突然一痛:原来它的泪水浸入了我们的心里,它为孩子留下的无奈的泪水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那一刻,它不是疯狗。


编辑:高思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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