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强国
那年，我乘坐马家坬村马世亮的拉炭拖拉机，天一亮就赶到了槐树岔，想在集市上买些羊皮药材等能挣钱的货物，带回绥德或者在镇川出售。
在集市上磨蹭的时间过长。当我买好又胖又嫩个头又大的两只山羊后，集市上的人已经很少了。我只好拉着两只山羊朝回家的路走去。山羊调皮，没有绵羊那么乖顺，它俩有意和我作对，我朝前走，两只羊朝后退，顺路而行的没有熟人，也不好意思叫人帮我赶羊。一路上羊走得快，我拖着病体，浑身没有一点儿劲儿了，坐在树下，背靠着大树，迷迷糊糊休息了一会儿。
缓过神儿来，我便走进一旁的姜二饭馆，想吃碗揪面片，填填空荡荡的肚子，补补发困的身子。虽说清早吃了一碗素炒面，到了半后晌了，肚子里早就饿得咕咕响了。
那时开饭馆的人少，即便是西川最大的镇子周硷，也不过是三五人开饭馆，多几家炉餜馅的。而在岔路口开饭馆是少见的，赶集人路过这里都会停下来吃个便饭。姜二的饭馆聚集了不少的过路人，也给这一方异常宁静地，带来了乡下人未曾见过的繁华。
吃饭中，我和姜二谈妥了一档子的买卖，我杀一只山羊，肉全部以八毛钱一斤的价格卖给他，头蹄下水和麻肠送给他，姜二高兴，觉得便宜，在原价的基础上给我加了半笊篱面片，一勺子羊肉汤菜。
那只羊，我能挣14块钱，羊皮估好了价。
接近日暮之时，我一手拉着羊一手提着刚剥下的羊皮。当我走到子洲瓷器场旧址时，朝着河那边望去，那里是吴岔村，村里也有几位倒弄小三行的小贩贩。我串乡收皮时，在那里住过一夜。此时疲惫得多想过去在熟人家过夜，又觉得要多走许多的路程，算了吧，继续前行。
续家湾村挨的这段国道是落弯子，中间低两头高，我慢腾腾地向前走去，要到周硷的镇上，一定是三更半夜了，居民们早已入睡，即便住店，店里有睡觉的炕却没有圈羊的圈。
在公路上畔的半山腰上，亮着灯光，隐约中传来连枷一起一落的打场声。我便朝着有灯光的那户人家走去。
这是人口较多的庄户人家，院里铺着一层厚厚的谷穗，灯挂在硷畔上竖起的一根木棍上，一位老人赶着拉碌碡的毛驴转场，另外一位男人和俩女人甩着连枷打场，头上都拢着羊肚子手巾，一是为了防尘，二是防止连枷带起的柴屑落在头发上。他们和我有相同的心事，担心下雨加夜班打场。
赶驴的老人见我进了院子，放下手中的活，把羊赶进羊圈后，带我到窑洞里。簸簸箕的是位年长的妇女，也放下簸箕，拿下头上的毛巾拍打身子后，忙从锅台上的瓷盆里给我舀了一碗米汤。
那一夜，我和老两口睡在一盘土炕上，拉了许多家常话，说村里也住着些姓刘的人，祖上是在走西口时，就停在这里安家了。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拉着羊到了周硷镇上，沿门卖羊，最后在供销社对面的一家饭馆里把羊杀了，赚得12块。
供销社这一块属于周硷的前街，也是营盘村，不是我买货的地方，我还得去赵场那里，和张家砭相接的大路口等路，那样买的货便宜。
编辑：慕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