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一种巧合,中秋节这一天,我来到了辋川。
我知道这是千古流传中的辋川,是王维在失意之时曾经隐居山林的地方,走进村落的尽处,只留下孤单单的一棵银杏树,据传,那是王维曾经的手植银杏树。
银杏树到了深秋叶黄的时候,也曾招来不少信众男女,他们大多都是因为信奉王维的佛性而来,在这棵茂密的银杏树下,系上红带,许下来年的愿望。
银杏树孤落的命运,只有在这个季节,显得峥嵘光耀 ,不可一世,也只有在这个当口,王维的名字再一次被人提起。
如今的辋川村庄叠拼,柏油路交错畅通,曾经的诗人王维已没有了留痕的踪影,那失传的别业已不复存在,所有对王维的追忆和缅怀都只停留在这棵银杏树上,而他描写辋川不朽的诗句却留给后人们太多的想象。
我看到了王维的情怀几乎都浓缩到这棵不倒的银杏树中,树下竖了块石碑,放了一个简单的水泥桌凳:名曰“鹿苑寺”。
现在的王维手植银杏树成了这里唯一的遗存。以此为中心,方圆30米是保护区的范畴。我坐在简陋的水泥凳上,思绪万千,望空对杯,依稀看见了诗人王维,看到了他在举杯和我对饮,诉说千年的情怀……
中秋节的时空穿越,辋川石臼上的谈笑风生,王维似乎就坐在我的眼前,时空中的对杯,这一刻王维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也许正是中秋节的一种心境的诉说。而“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诗人的空幽生活再次呈现于此,和明月的相依相伴成了人生中的不散主题。
辋川刚刚下过大雨,今日正好秋高气爽,“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正是今天辋川景致的描写。
王维的诗魂不散,洒脱浪漫依旧,似乎还活在辋川,长袍大褂着身,挥毫提笔尽情。
中秋节的聚会,时空中的对盏,仿佛王维就倚坐我的眼前,他的报国不负重任之,却将情怀留诗中。一首田园画面诗句的背后,让我感受到他隐喻着淡淡的哀叹和不屈。
辋川的景在诗人的笔下是这样描述:“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一幅田园画面随诗展开,读来如此绝妙,让人叹服不止。
王维接着笑而自得,那信手拈来的诗句萦绕耳旁,我仿佛在和他的隔空交盏中依稀看到了一幅幅美丽的画卷,辋川的远景是真实的,远胜过了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辋川的近景是真切的,路边吹过的秋风阵阵寒凉,落叶飘零,哗哗作响。层峦叠嶂,溪水长流……
银杏树下的中秋对盏,各抒情怀,使我忘记了过往,忘记了时空,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
吟到尽兴处,诗人手捋胡须,漫步云端,又一句“悠然远山暮,独向白云归”一出,眼前顿觉氤氲飘渺,秋风烈日当头,再看看简陋石桌之前,却没有了人影,只孤单一人在座,诗人王维已不知去向,随云而逝!
“飞鸟去不穷,连山复秋色,上下华子冈,惆怅情何极。”王维的抒情诗再一次在耳边响起,看看周边,“隔浦望人家,遥遥不相识”“家住水东西,浣纱明月下”再次提醒了我,诗人已经踏入云端,我此刻还沉浸在诗人的吟诵中……
如今的我,久居山中,深深感受到诗人的孤戚之感,落寞之情,诗中的禅境逐一在我眼前浮现,他在描绘一幅幅美景的同时,将自己的爱国情怀已经融入到对大自然的欣赏与赞美之中,让我感受到大自然所赋予人类的大美画面。辋川的美在诗人的笔下熠熠生辉,经久不衰。
忽然,路边一声笛鸣,让我从千年的对盏中醒悟过来,回到了真实的世界里,看看身边的友人,望一眼结满银杏果的树枝,同时也看到粗壮的大树旁又有新枝长出,预示着这棵银杏树的生命力,我猜想王维的辋川情怀也会在此得以传续,让更多的后人领悟其中的参道、悟道、人生之道。
辋川,辋川的中秋,注定是属于一个人的,那是王维的,或许也是我的。
编辑: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