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祥夫
这真是一本很好看的书,好像是——我以为也一定是,是小凡专门写给我们喜欢喝酒之人看的书,当然这喜欢喝酒的人之中必定是有个我,所以我才喜欢。怎么说呢,我以为,酒是人类给自己发明的安慰剂,如果世上没有酒,那我们该有多么的痛苦?当然也不能说有了酒我们就一定会欢乐,但酒起码可以让我们的神经暂时放松一下,让我们先无端端地快乐一下。
忽然就想到知堂先生的一篇关于酒的文字,其中对酒所发表的意见颇合我意,不免在这里先当一回文抄公,文出其《酒后主语小引》这一篇小随笔:“现时中国人的一部分已发了疯,其余的都患着痴呆症,只看近来不知为着什么的那种执拗凶的厮杀,确乎有点异常,而身当其冲的民众却似乎很麻木,或者还觉得舒服,有些被虐狂的气味,单单的一句话,大家都是变态心理的朋友,我恐怕也是痴呆症里的一个人,只是比较的轻一点,有时还要觉得略有不舒服,凭了遗传之灵,这自然是极微极微的,可是,嗟夫,岂知就是忧患之基呢?这个年头,在疯狂与痴癫的同胞中间,哪里有让人表示不舒服之余地,你倘若有牢骚,只好安放在肚子里,要上来的时候,唯一的方法是用上好黄酒将它浇下去。”知堂先生针对那即将要“上来的”满肚子里的牢骚的办法是决决然把“上好之黄酒”兜头浇下去,这真不失一个好办法,这也说明了酒的好处,但对于真正喝酒的人来说,如果把黄酒和白酒同时拿上来,我想还是以选择烧刀子般的高度白酒为妙,绍兴的黄酒当然也是好喝的,比如说就着江浙一带的腊鱼咸肉,或者是哪怕是来一盘极简单的“臭三样”,这个酒这个菜在风雪或阴雨天的时候真是无比的好。而烧刀子般的白酒的好或许有温良的“上好黄酒”无可比拟之处,关于这一点,我不便多讲,概因为小凡在这本书里已经讲得十分的好了。
在看这本书稿的时候,因为几乎是篇篇都在说酒,所以时时地引动着我的酒肠,也真不知一边看这个书稿一边喝了有多少杯酒,因为是一边看一边喝不便大张旗鼓,所以也只能是花生米剥剥臭皮蛋磕磕,但酒是一杯一杯地喝下去很多。这本书的好,就好在里边所收录的小说无一例外都是关于喝酒的,这真是一本酒香扑鼻的书。在北方,民间有这样一句话,像是酒鬼们在那里自夸,但说的确实好,是说家里若有客人来,或客人进门之际,一般总是要找几句话来客气客气,主客相对总不能一言不发,关于进家之际主客一碰面说什么话或怎么说据说是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性优劣,民间的总结是八个字:好汉问酒,孬种问狗。问酒必是好汉吗?我以为是的,但这句话说出来不免是要得罪那些不善喝酒的朋友。说到这里,便又想到朋友们酒后的种种欢愉,这倒要恳请小凡不妨再写一本关于朋友们喝酒的书,不妨再出个第二本。
这篇小序写到这里,又让人忽然想到了古人说的另一句话,原话记不大清了,又不想去翻书,大致是这样的意思:三日不喝酒形神不复相亲。形与神不复相亲当然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所以说,喝酒真是一件颇让人愉快的事,如果没有酒,我们怎么办?我们的生活该会多么郁闷?曹操是我喜欢的,他的“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说得真是好。因为喜欢酒,所以真是喜欢这本书,因为喜欢这本书,所以我也许就会更爱酒,写这篇小序的时候我手边正好放着一瓶酒,我是写几个字就喝一口,不觉又已经下去了五六杯。
编辑:慕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