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回家,迎接我的便是一碗妈妈做好的热汤面。温热的面条总能将路途中的疲累一扫而光,留下满口鲜香和我满足的喟叹。
妈妈用的面条是她亲手做的手擀面。结束了和面、醒面与擀面的过程后,妈妈会先将擀好的一张面皮弯折后叠到一起,再仔细将面皮切成等宽的长条,最后下入锅中。煮面时添三次水,这样煮出来的面条会更软,更适合奶奶吃。妈妈总是选择用鸡肉汤、排骨汤这类高汤做汤底,每次辅以不同的蔬菜下入高汤中,这样一锅飘香的臊子汤就做好了。做面条时,炉灶上一边放一个锅,一锅煮面,另一锅做汤,齐头并进。这样面煮好了,鲜浓的臊子汤也快出锅了,爸爸下班回家正好可以赶上一碗热乎乎的臊子面。锅盖一开,溢出的肉香马上就弥漫了整个屋子,红色的西红柿、黑色的木耳、浅绿的小香葱都随着锅边的倾斜快乐地滑入一旁盛好面条的陶瓷碗中,颜色鲜艳的菜蔬与雪白的面条构成一幅碗中水墨画,我们的食欲也被这碗中的小天地勾起,拿筷子夹起面条,迫不及待地一口嗍下去,凉水过了的面条温而不烫,入口的面爽滑,咸淡适宜,就着汤一并喝下去,真是快哉。这时妈妈总是笑盈盈地看着我们,然后问一句:“是不是有一种酒肉穿肠过的感觉?”吃得尽兴的我们正急于将这美味吞入腹中,代替语言回答妈妈的就是那一声声嗍面的声音。
除了臊子面,妈妈还会做其他的面,炸酱面、龙须面、油泼面、阳春面等等对她来说也不在话下。有时我嘴馋影视剧中出现的面条,告诉了妈妈,几天后我就能在自家的餐桌上品尝到。还记得我在读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时,读到书中金波为孙少平张罗一大盆手揪的面片,里面还卧着五六个荷包蛋,又读到孙少安后来见孙少平时兄弟俩吃的八碗荞面饸饹,心生好奇,也缠着妈妈给我做,妈妈笑我是个小馋猫,还告诉我说:“那个年代的面食都简单,而且没什么油水,你不会喜欢吃的。”随后的两天我就品尝到了“高配版”的面片与荞面饸饹。
在家时隔三差五就能吃到妈妈做的面条,妈妈做的面条总不会重样,我也从来没有吃腻过。到了大学,想吃到妈妈做的面条倒成了一种奢望。爸爸总爱说“厨房的温度,就是家的温度”,离开了家才发现这种温度多么难得。记得有一次我在食堂二楼吃到一碗炸酱面,和妈妈的炸酱面味道相似,接下来连续几天的中午我都去那个窗口排队,想吃出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味道,但怎样也吃不出来,那个相似的味道也只是因为做法一样而已。我和舍长谈论起这件事时,她笑道:“怎么能吃出一样的味道呢?我来到大学,发现食堂的饭菜没有一样比得上我妈做的,我妈妈做的饭特别好吃,她什么都会做……”笑谈间,我渐渐明白,食堂的面条少了独属于妈妈的味道——爱的味道。
妈妈做面条用的都是普通的食材,做出面条比不上那些雕蚶镂蛤,却因为一份心意而变得不同。为家人着想的心意、对家人的爱都随着妈妈的面条在口中化开,融入我们心中。我的脑海中总是有着这样一幅画面:妈妈站在灶台前打开锅盖,一瞬间散开的水蒸气如仙气一般将妈妈笼于其中,此时的妈妈就像仙女,倒入碗中的正是她用爱描绘而成的彩墨画……
编辑:高思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