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徵赞

余欲赞王徵久矣。奈其绩伟伟，其文华华，恐余笔纤不能表万一，拖滞至今。

今幸得《关学文集》见《王徵集》，欣喜而读诵，夙夜不敢释，似得其髓。叹曰：“几圣人耶，谁与齐？”余与徵公缘由可谓天时地利人和皆有，天时在得《王徵集》，地利在公余同处大地原点涇渭之汇，人和在与徵十四世孙有为有茶酒之谊。

为王徵立传者，代有高人，传略似有定式。如若：王徵，字良甫，又字葵心，陕西涇阳人，明末天启壬戌进士。官援：推官两任，特命辽海监军，山东佥宪。著作类：乙未新集汇十六卷，涉治状，兵事，奏议，揭帖，儒学，天学音学，书牍，诗曲，序跋，议、记、赞、铭等。公事迹煌煌，余略类三。一曰理事，二曰造器，三曰著译。《两理略》记史迹理事有：恒阳简兵，平干息乱，借盗擒魁，悬赏鼓勇，汰兵足响，肥城治水，清邑开河，活闸救秧，三迎王舟，四结钦案……近百事之巨。造器类有，虹吸，鹤引，轮壶，自转磨，自行车，连弩，自飞炮器。世谓开机械学之先躯，北方之徐光启。三曰著译，东著涉儒道，西著涉上帝。音韵涉汉语拼音初创，西译涉远西图器。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人评徵：“关西杰士，天下奇英。萃太华终南之秀，九千里灵毓真儒；绍外王内圣之传，五百年笃生名世。”自评曰：“精白一生事上帝，全忠全效更无疑”。

余神悟关中名儒雅士多矣，惟公忠义烈节，感动天地；吾读八家之文也少，惟觉公文曲附体，可与八家争齐。于是乎，心生赞公之文，于是乎，胸有一股不吐不快之气。

一赞公忠勇节烈。明亡，本天道也。无论冰河之论，宦官之论，外侵内乱之论，只是释象而归论。若天暑来寒往，人谓之春夏秋冬。王徵身为弄理之人，明知天欲去明，而为明亡宁弗天意，“死忠”，孤身殉国，绝粟而亡，愚忠乎？非也，死节乃忠臣本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明亡前十数年，危象已显，王徵仅举人，曾冒死揭帖上上，今读《为奴氛日炽人心动摇敬陈祈天固本简要三事以佐未议事》，仍为公摄汗。举人上书皇上，还要痛陈朝弊，其是胆大包天，可谓不自量力。国难当头，匹夫有责。王徵敢不顾死生而谏之，其忠心天地可鉴。事时，公赴京会试，“偶值东事倥偬，蠢尔奴贼，豕突过河，广宁一带，皆闻失守，不但封疆日蹙，山河之保障难凭。”“今天下人心不敢谓离叛，然已涣散甚矣。”公直陈三事。一“挽回天意”；二“固系人心”；三“添设城守”。明亡既是天意，公谏也无法挽回。明既亡公绝食殉明，节在镜人，也在表己。伯夷、叔齐乎？王徵节更。

二赞徵公文艺。公之它名太盛，人忽其文艺。公之十上公车而得一第，可见公不早慧，然公读书时间宽裕，尽识为文之理。公究天究理，偶为文，质若玉。文采虹霓，语寓哲理。辞章若见横空飞鹤，语句若听雁塔钟语。余录几句，诸公试读，体味如何？《怪木供赞》有句：“客曰，何物怪木，真以作供？果天台之灵根，抑山洞之异质？果白骨之龙盘，抑黄葛之虬曲？果卧云之桧，眠岩之榕，抑泗榿之古，海树之奇？支离不才，空质无文，非彝非鼎，为玉为金，奈何嗜癖与米颠而同珍？”排比递进，文辞脚韵，为诗尚雅，若饮清醇。更有《和陶靖节先生归去来辞》中，佳句如珍，理趣尽一。“贱贵富贫总归尽”；“叹浮景兮易逝，慨空过兮难追”；“乃溯大原，望道而奔”；“奉一仁作宅，历千变兮常安”；“然欲享秋成之乐，需殚力乎田野”；“挽下坡车，撑上水船”；“惟寸心之耿耿，愿与物而同休”。佳句理联，尽哲尽理，质文胜理，谁与之齐？

读史以悟今，见忠而明贵。畅国运而在得仁心。今王徵墓志铭重见天日，公之史迹又昭后人？天意乎？余不语。赞曰：仕宦万千，忠烈一人，境界东西，天理惟一。

编辑：高思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