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喜欢小说家。
吕志军是媒体人,一片丹心在教育。做过记者,做过编辑,做过《陕西教育》和《教师报》主编,现在是陕西教育报刊社副社长副总编辑。半辈子和文字打交道的人,却不认为自己是作家,近多年来,才开始写作除过教育之外的东西,有散文获奖,有小说屡登大刊。在这两种文体写作中,他钟爱小说。
最近和他说话,感觉他变了,脑子里多了几圈儿回路,语气也成了菜花样状,开始不明白说的是什么,到了后来,再到后来的后来,就会灵光一闪,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这也许就是小说里的藏。埋得越深,结果越令人景奇,《风过窄门》里的文章大多这样,《琴声悠悠》尤其是。
刘姐是一个凡人,工作性质是会计;刘姐不是一个凡人,她有艺术家的心思。“刘姐的艺术在自己的血液里”,在自己眼里,“艺术是情人”,在她老公眼里,“她是艺术家”。刘姐拉琴的日子,就是爱情化艺术化的日子。在那些日子里,她有老公,也有艺术,她知道,“拉琴就是拉心”。老公在一场车祸中离去了,刘姐的琴音也终止了。她有时哭,有时笑,最后不哭不笑了,她的“褶皱里爬满了从容”。
有一天,一个少女的琴声唤醒了她。对,先唤醒了她耳朵,再唤醒她的心。于是,她把“铃木拿了出来”,调音、调弦,早上,她“拉湿了那片林子”,晚上,她拉醒了一颗心灵。她和女孩儿,“两边就像比赛一样。比赛技巧,比赛感情,比赛心灵。两把琴把两颗心揉成一首曲子,在林间来回穿梭”。她每天“叫醒太阳,叫醒整个林子”,也叫醒了一个没有谋面的小姑娘的艺术梦想。三年,整整三年!她以拉琴的方式,满足了小姑娘的“好奇和迫切”,也促进了她的成长。“刘姐熟知这个姑娘,姑娘熟知这把琴”,她们用三年的时光,“互相唤醒,英雄相惜”。她不断地说,“拉琴就是拉心,孩子,对,就是这样。”
刘姐的艺术,断线于丈夫的意外车祸,从此没了爱情,也没有了琴声。刘姐“每天和太阳一起醒了”,但过的日子和琴无关,也和艺术无关。有一天,她的耳朵里听到了琴音,才唤醒了自己。她已经不做艺术梦了,但能准确听出孩子拉琴的潜质和技法稚嫩,她不认识这个孩子,不知道她是谁,但知道她是一个有艺术梦想的学生。于是就有了前边所说的琴音教化。孩子是成长了,她也老了,孩子要去参与一场盛大演出,她将自己的铃木让人送给了孩子。她送给了孩子琴,也送给孩子信心,“这把琴和艺术家相配,不是吗?”这和武侠世界的宝剑赠英雄异曲同工。可是纸条上的笔迹,却让小孩的妈妈认出了,自己制造的那场车祸受害者竟然是给娃娃辅导教授三年琴艺的人!太出人意料,绝对匪夷所思。这因,这果,只有小说家才能想出来,好像意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这就是这篇小说的高明之处。
《琴声悠悠》,在我的理解里,悠扬的不仅仅是琴声,是文化艺术的传承,是人间大爱。这就是中华民族的根基,以德报德,以德报怨,化沟壑为平川。看似无意之间,其实是冥冥所属,爱恨化为水,滔滔而去,真善同美生,和声悠扬。
编辑:慕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