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之风 山高水长——深切悼念武复兴老师

陕西省图书馆原馆长武复兴同志病逝 

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讯（全媒体记者 汉兴）据陕西省图书馆（陕西省古籍保护中心） 5月5日消息，陕西省图书馆原馆长武复兴同志5月4日下午在西安病逝，享年91岁。

武复兴先生参加2018年陕西省政府参事调研咨询和文史研究工作会议

武复兴先生生前与学生郑世骏在家中畅谈诗词歌赋

武复兴，1934年2月生，西安人。中共党员。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曾在空军某校任职，1960年至1984年在西北大学中文系任教，兼唐代文学研究室副主任。1984年至1995年任陕西省图书馆馆长。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陕西省文史研究馆馆员，退休后担任陕西省图书馆名誉馆长。曾任陕西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委员、陕西省决策咨询委员会咨询委员、三秦文化研究会副会长、陕西省诗词学会副会长、中华诗词学会顾问等。主要从事古典文学和西安史志研究，并致力于格律诗创作，著有《乡情秦韵》《故园新韵》《古今诗林漫步》《西安史话》《西安诗词》《丝路起点长安》《汉唐长安风采》《复兴诗存》等 20 余种。

武复兴先生家中花园吟诗现场   以上图片来源：陕西省图书馆地方文献部

另据了解，2016年国家图书馆启动“中国记忆”项目“中国图书馆界重要人物专题”资源的合作共建工作，陕西省图书馆成功立项 “武复兴专题”。2016-2018年，陕西省图书馆口述史工作组对武复兴进行访谈，并收集其照片、信件、日记、手稿、音视频资料、出版物（包括非正式出版物）等相关文献，制作成“武复兴口述史专题片”。“中国记忆”项目出版成果《中国图书馆人物口述史》（1—5集），入选2021年度国家出版基金项目，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22年7月出版。《中国图书馆人物口述史》是图书馆界的一项重大学术成果，为图书馆事业发展和图书馆历史研究积累和保存第一手资料，具有重要的文献价值和学术价值。 

先生之风 山高水长

       ——深切悼念武复兴老师

文/王新民

今日早晨看到武复兴老师仙逝的噩耗，深感太突然了，昨天上午我和张海青同学到医院探望恩师，不料竟成诀别。

武复兴是我的大学老师，我曾做过他的《唐诗概论》课代表，毕业40年来，不善走动的我和大学老师常来往没有几个，而走动最多的是武老师。虽然武老师后来离开西北大学，担任陕西省图书馆馆长，但他是学者型的馆长，家学渊源的他继承其父——著名历史学家、原陕西省博物馆馆长武伯纶先生的历史研究，继续着西安历史的研究，不断推出学术成果，主要著作有《西安史话》《唐长安旧事》《西安话古》《长安花木趣闻》《汉唐长安风采》《丝路起点长安》，以及参与编写的《千年古都西安》等多种著作。成为研究西安的著名学者。

武老师也是著名诗词学家，曾担任陕西省诗词学会副会长，也曾推荐我担任陕西省诗词学会理事。他的诗词著作主要有《西安诗词》《西安行》《乡情秦韵》《丝路起点长安》《复兴诗存》，以及参与编写的《唐代诗人咏长安》《柳宗元诗文选注》等多种诗集。

因学术成就和贡献，武老师是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之有突出贡献的专家。现为陕西省图书馆名誉馆长、省文史研究馆馆员、太华诗社社长、陕西省地方志顾问等职。此前曾兼任陕西省决策咨询委员会咨询委员、中华诗词学会顾问、陕西省诗词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等职。

武老师是一位诲人不倦、提携后学的恩师。之所以与武老师来往较多，固与我原来办公的地方距离武老师家仅一箭之遥有关，主要还是武老师的人品学问吸引着我。有时散步就走到革命公园西门外的武老师家，小坐一会，或问候请安，或请教学问，或赠送拙著以期教正。记得2006年，拙著《高考大透视》出版后，送书给武老师，他看到书后很高兴，也和我就教育现状和问题交流了他的看法。时隔不久，就收到他的诗评，兹录如下：

有感新民君《高考大透视》等多种著作问世

我家常客新民君，纯朴憨直谈吐新。

编辑修志忙公务，行余偷闲笔耕勤。

十年辛苦结硕果，风光满眼四时春。

 持之有故吐正气，平凹打假倍觉亲。

沉迷书海具只眼，关注社情自守真。

三门水库成大害，渭河悬空悬君心。

 连年洪涝漫村野，《救灾笔记》意味深。

 复写《高考大透视》，教育弊端次第陈。

文如泉涌自流淌，义随情举满怀仁。

 身边琐事蕴至理，亦庄亦谐耐追寻。

 善察精思得远旨，鼓乐和鸣凝紫云！

  诗后还有附注对我及其著述予以推介，并评价说“深得各界好评”。其勉励鞭策之情令人感动，促人奋进。

 10年后的2016年末，拙著《黄土高原上的银铃——人民艺术家贠恩凤》出版后不久，我送一册给武老师教正。不久，武老师就以《为〈黄土高原上的银铃〉喝彩》为题写了一篇书评，在追述他与贠恩凤的交往后指出：白居易在《问杨琼》中云：“古人唱歌兼唱情，今人唱歌唯唱声。”贠恩凤便是白居易所赞成的“唱歌兼唱情”，是充满情感的能真正体现歌曲内涵的演唱。然后赞扬贠恩凤与其先生孙韶携手乐坛、妇唱夫随的场面，是三秦乐坛一道独特的景观，并赋诗一首予以赞美，诗云：

深情满三秦，

喉啭乱紫云。

孙家琴曲里，

凤歌醉煞人。

最后对拙著予以评价道：而善于观察，善于熔铸提炼的评论家王新民把握到这些特点，从歌唱家的生活轨迹、心路历程、艺术实践诸方面，描绘出她高尚的人品修养和出众的演唱效果，使我们翻开这本《黄土高原上的银铃》，便得以如闻其声、如见其人，是一本成功的传记文学作品。

去年，朱文杰先生约写有关位于三学街西安碑林的历史和人事，于是发微信给武老师：武老师早上好，别人约写碑林，我想重点写写令尊大人，如有武老与碑林的资料电子版，请发我参考学习。天热保重身体。

很快就收到武老师的回信：

早晨好！

直面主题：

一，介绍较为全面的是省博物馆学会与省考古学会合编之《纪念武伯纶先生文集》，此书为九四年省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责编何大凡为原西安市政府秘书长何寓礎之女，书库中应有此书。

二，三秦出版社出版武复兴主编之《武伯纶》卷，中有我写之前言，以及市委前书记陈元方为《西安历史述略》所写之序言等。《武伯纶卷》目前人民社彭莘同志也正在用。

三，《武复兴口述史》，此书为省图书馆受国家图书馆委托所编，正在北京出版中，为省图书馆长助理窦鹏采访。此书中有一大部分描述家大人痴迷文物，尽责尽职的描述。据我所知，武伯纶领导管理碑林博物馆后，是解放后最早将文物陈列，由从前的按类陈列，改为按朝代陈列的（此措施深得时任国家文物局长王冶秋的赞许，他建议向全国各博物馆推广）。他在西安古城墙的保护问题上，也因向习仲勋写信请求勿拆，而起到了特殊作用。此事崔正来同志写大号专题内参，以及美国华文报纸的描述，均在《武复兴口述史》中有反映，可向窦鹏同志索要电子版，郑世俊同志与窦鹏较熟悉。

下面是有关书稿的图片（略）。

根据武老师的指点，我就以《西安碑林的变迁与武伯纶的贡献》为题草成一文并通过微信发给武老师，武老师认真看后，发微信给我：你辛苦了！勤快人，日进有功。

虽然拙文得到武老师的首肯，但我并不满意，于是在求助出版过有关武伯纶先生文集的陕西人民出版社和三秦出版社未果的情况下，网购《纪念武伯纶先生文集》并引用有关资料完善拙文后又发微信给武老师：

武老师好，遵嘱网购并参考《纪念武伯纶先生文集》，草成上文，请您多多指教审正。顺祝秋安。

很快就收到武老师回信：新民：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写就内容如此丰富的一篇长文。其中少数人物情节我都不知道，例如习仲勋与张勃兴的对话。时间、地点、人物、事件情节，一一清楚交代，一气呵成，有说服力。是我所见比较全面介绍武伯纶最好的一简（篇）文章。武复兴。2022年8月24日。

  很快又收到武老师微信：前发文最后行“一简”应为“一篇”。感动之余，回信给武老师：武老师您太认真了。退休多年，仍笔耕不辍，著作等身，令人敬佩！

  6天之后的8月30日，又收到武老师发来的一组史料图片和有关说明文字：

  新民同志：补充几条图片

  一，六十年代初国务院文物局长指派专人偕武伯纶和南京博物馆长曾昭燏（曾国藩大弟曾国潢的长孙女，中国杰出的博物馆学家和考古学家。她母亲是清末南京巡抚的女儿），去敦煌文物研究所会同常书鸿考察敦煌石窟文物图像的临摹保护等问题。武复兴自费随行。此后武伯纶与常书鸿书信往还不断，探讨有关古代丝绸之路上的许多问题。那次敦煌之行，考察了许多石窟，还去了月牙泉，玉门关，古代烽火台等诸多遗址。

  二，受国家文物局委托，在西北文化局主持下，由武伯纶带领西北大学教师刘士峩等前往新疆考察，后写成正式考察报告，部分已在文物刊物上发表。据我所知，这是解放后我国首次在古代丝绸之路重要节点的实地考察。在此基础上，武伯纶结合历史资料，写成《传播友谊的丝绸之路》一书。这也是解放后国内第一本较为全面系统评叙中国古代丝绸之路的著述。

  三，曾与郭沫若、田汉等多次讨论乾陵开发和保护等问题。1962年，郭沫若在乾陵陵阙前对武戏称，这是你姑奶奶的坟山。又曾与郭琦等多次讨论古西安城墙的建制和保护问题。

  四，84年西安一份报纸上介绍武伯纶的短文。

  以上资料均无电子版，仅供参考。

 武复兴 2022年8月30日。

当日，根据武老师提供的图文，我又将拙文予以修改补充。

次日一早，将修改后的拙文发给武老师教正并附信：

武老师早上好！已根据您提供的史料对拙稿予以补充修改，先发给您存正。近日出版的拙作《慈苑书韵》收录了我写您的短文，改日呈送拙著请您教正存念。

当日，收到武老师回信：

新民：

早上好！

  来函收悉，粗看一遍。改得好。有两个小问题。一是“习仲勋在西安会见同桂荣等人时”下面一段第四行“1959年武伯纶撰写了《西安历史概述》一书”，应为《西安历史述略》一书。接后“这是我国第一部城市史”，似应改为“这是解放后我国第一部城市史”较为合适。

你写作如泉涌井喷。好勤快。期待看你的新书。谢谢你在新著中专为我写了一篇。

武复兴 2022年8月31日

当日，我和朋友小徐到武老师府上拜访，奉上拙著《慈苑书韵》请武老师批评教正。面谢武老师对拙文写作的指点并提供史料，说恩师和令尊大人对西安的研究宣传功莫大焉！期盼恩师对拙著的批评教正，祝福人笔皆健！

9月4日，收到武老师微信：你所写《慈苑书韵》反响不错，是陕西省有关出版事业数十年来成果的一个重要补充。特别是许多人物、事件的细节，是地方志中也难以见到的。我已告知省图馆窦鹏同志，她说要为省馆购买。

9月5日，武老师通过微信发来图片，上面写着：《慈苑书韵》是作者数十年来所实地践行的约稿、出版、购书、评书、赠书，以及对作者、编者、书店、图书馆等等有关书的一整套活动的描述赞赏。内涵的宽广，情节的生动，形成一幅翔实生动的画卷。正是：铸魂书山谱新韵，亲民画卷留异香。 武复兴 2022年9月5日

接着武老师发来微信：看了目录，粗翻了几篇，遂有如上粗浅的印象。

感动感激感恩之际，我忙回信：谢谢恩师点评称肯！祝您和师母中秋快乐！

学生王新民与武复兴老师

武老师也是一位对出版事业尤其是陕西出版事业有重大贡献的人，他不仅在陕西出版了20多种著作，可谓出版人的衣食父母，而且对出版史志编修、展览有着重要贡献。记得20世纪90年代，我在陕西省新闻出版局研究室（史志办）工作时，国家新闻出版署和陕西省地方志办公室组织编修出版史志，给我们局下达了编纂《陕甘宁边区出版史》《西北大区出版史》《陕西省志.出版志》的任务，作为具体负责人的我一时老虎吃天摸不着头脑，于是求助时任陕西省图书馆馆长的武老师，他不仅安排部下为我们提供大量的文献参考资料，也提供了珍贵的图片资料，使我们难为无米之炊的史志工作者如获至宝。在局领导的大力支持下，经过史志工作者的辛勤工作、数易其稿，终于于90年代末顺利出版，其中《陕西省志.出版志》荣获优秀志书，我本人获得陕西省地方志先进工作者。这些成绩和荣誉的取得，也离不开武老师的鼎力支持。

犹记得1992年，国家新闻出版署和新闻出版研究院组织举办全国出版史料展览，其中，武老师领导的陕西省图书馆提供了大量的延安时期和新中国成立后的出版史料，为全国出版史料展览作出了重要贡献，受到新闻出版署的表扬。其中也有武老师的功劳。

 武老师还是一位乐于公益事业的人。前面所提到的提供出版史料都是无偿的，属于公益事业。去年10月，听说我和文友朱文鑫准备给母校西北大学贾平凹文学馆捐赠图书，武老师也委托我将他刚出版的《复兴诗存》捐赠给母校。西大博物馆馆长刘杰接受赠书后说，建设好文学馆是我们的使命和责任。今天武复兴、王新民、朱文鑫三位先生将《〈秦腔〉大合唱》《真话真说——贾平凹图书策划出版畅销纪实》《渭河大水灾》《走马书林》《行余集》《高考大透视》《人生忠告》《贾平凹纪事（1990-2000)》《慈苑书韵》《复兴诗存》《收藏贾平凹》《图说〈废都〉文本》等一批和贾平凹先生相关的图书慷慨相赠，对于我们研究贾平凹先生的创作艺术、传承和发扬贾平凹先生的创作精神都有着重大的意义，为我们建设好文学馆增添了一份珍贵的资料和力量。在此，我代表贾平凹文学馆向武复兴、王新民、朱文鑫先生表示最真挚和最深切的感谢，感谢三位先生让更多的人有机会从多个角度认识和了解贾平凹先生的作品，感受他的文字之美和思想之深。同时，我们也希望你们的善举可以让社会各界人士给予西北大学贾平凹文学馆更多的关注和支持，让我们携起手来，一同将贾平凹文学馆建设得更好，为新时代文化建设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武老师还是活到老学到老著述到老的示范。据悉，目前，武老师的三部著作正在山东出版集团和陕西人民出版社编辑，即将出版。他生前曾言出版《复兴文选》事，拟收集的书（文）目如下：1，《西安史话》陕西人民出版社1981年出版，1986年再版。2，《丝绸之路起点长安》1985年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1992年又与甘肃人民出版社联合修订再版。3，《汉唐长安风采》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3年出版。4，《西安史话》丛书本，中华书局出版。5，《唐长安旧事》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6，《西安诗词》并序，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7，《西安话古》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8，《长安花木趣闻》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9，《长安诗词》并序（此类只选其序言）。10，祖咏之《终南望餘雪》被收入傅璇琮所编大学辅助教材。11，《唐诗对一成语的运用》被选入2012年中华书局出版，中华诗词研究院所编之《中华诗词研究论文选》中。12，《复兴诗存》（取其中的文章）。13，《武复兴著述品题》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4，《中华新咏》序。15，李炳武《松村集》序二。16，为《陕西海外人》所写评论文章，连续两年在台北陕西籍军人杂志全文刊登同一篇文字。17，所编《纪念武伯纶先生文集》在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18，1986年以中国图书馆代表团团长身份访问尼日利亚等四国回国后所写《非洲纪行》文，即在《陕西日报》1986年12月20日到23日四天连载出刊。
       不料，“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巾”。但愿《复兴文选》能够付梓问世，实现武老师的遗愿，为“一带一路”和文化强省建设作出贡献。

在20世纪80年代供职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时，我曾给武老师编辑过《长安花木趣闻》一书，也曾写过几篇读武老师大作后读后感，不足挂齿，就不一一赘述了。这些也不能报武老师恩情之万一。唯有努力工作和写作，才对得起恩师以往对我的关爱和支持，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最后，谨以范仲淹《游严子陵祠》末句悼念武复兴老师：“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2024，5，5于上林苑 

编辑：金苗           责编：王越美           终审：赵梓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