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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奖作家海男:文学界的妖娆异类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作者:刘龙 赵命可 时间:2024-08-16

海男,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中国当代著名作家,中国女性先锋作家代表人之一。曾获1996年刘丽安诗歌奖、中国新时期十大女诗人殊荣奖、2005年《诗歌报》年度诗人奖、2008年《诗歌月刊》实力派诗人奖、2009年第三届中国女性文学奖、2014年第六届鲁迅文学奖(诗歌奖)。作品有跨文本写作《男人传》《女人传》《身体传》《爱情传》等,长篇小说代表作《花纹》《夜生活》《马帮城》《私生活》,散文集《空中花园》《屏风中的声音》《我的魔法之旅》《请男人干杯》等,诗歌集《唇色》《虚构的玫瑰》《是什么在背后》等。现为云南师范大学特聘教授。

  

    海男给《文化艺术报》读者的题词

    海男油画作品

    海男油画作品

    海男油画作品

    海男油画作品

  









文化艺术报:您的作品体量非常大,出版了近一百本书,诗歌、散文、小说、绘画,都成就不俗。在诗人、小说家、画家和先前批评界提出的“最有争议的女性主义诗人”这些身份里,您最认可哪个?

海男:我从17岁就开始写作了,写作似乎就是我的命运,我关心的似乎就是语言的问题,它超过了外在给予自己的任何评价。写作当然是最长的,贯穿了我生命的大半辈子,而且一生都在写作,语言对于我来说,已经是随身携带的速度和呼吸,在这两者之间,写作的速度不慌不忙,因为只要不出门,每天都会写一些文字,这样才能安心。如果非要认可的话,我还是一个写作者,而我的诗歌、散文或小说似乎都是融为一体的。因为我一直认为,一个小说家,其语言中必然有诗歌般的倾向,而散文诗歌也同样,有叙事,也在趋近诗歌的元素。

文化艺术报:今年第6期的《四川文学》杂志刊发了您最新的长篇小说《鸢尾花开》,可否谈谈您最新创作的这部长篇?

海男:这部长篇从1980年代写到了现在,几代人的生活。大都是我们这一代人所经历的时间穿越,从使用票据到进入智能化时代的日常生活的变换,几代人的成长和跨越时空的叙事,以及我们所面临的日常记忆的忘却和回忆。这部长篇下半年将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文化艺术报:您的诗集《忧伤的黑麋鹿》20014年获得第六届鲁迅文学奖已经十年了,这十年来,您创作了多部长篇小说,《梦书:西南联大》《青云街四号》《男人传》《县城》等等,为何会在诗歌写作最高光的时候转向小说创作?

海男:我17岁开始写作时,发表的第一个作品,其实是短篇小说,之后,我开始了大量的诗歌训练和读书。那时候我在滇西小县城写作,之后,我前往北京参加第八届靑春诗会,留下来在鲁迅文学院与北师大合办的第一届研究生班学习了两年,我再次开始了小说创作,那是1980年代进入1990年代的时间。所以,我的小说创作是与诗歌创作同步进行的。

文化艺术报:从诗歌转向小说创作,最大的难度在哪里?

海男:练习诗歌创作时,其实,我阅读的大量书籍,都是小说、散文和哲学书籍,而且这些书籍都是在我18岁到35岁之间开始阅读的,读书一直陪伴我的写作。诗歌写作训练对于写小说很重要,一个好的故事如果没有语言的结构,这样的小说创作,对于我来说是缺乏激情的。1990年代,我曾经一口气写了十个短篇小说,后来全部刊发于《花城》杂志。1990年代,是我写小说的时间,除了写中短篇,也在写长篇,而且在写跨文本写作,比如:《男人传》《女人传》《身体传》《乡村传》《香烟传》等,都是在1990年代完成的,我认为1980年代到1990年代,真的是写作者最好的时代。那时候的岀版业也非常繁荣,因为读纸质书的人很多。写小说,最大的难度就是写下去,尤其是写一部长篇小说,从开始到结束,需要无数时间的汇集,就像大山深处的一条条支流奔向一条大河的过程。语言,就是我的节令和春夏秋冬,作为来到尘世间的一个生命个体,在非常渺茫的时空中,能够不断觉知梦幻和闪电,对于我来说,是延续写作的一条洒满雨点和被阳光所轮回照耀之路。此刻,我又听见了河流召唤我载我回家前行的声音。

不同的命运,拥有不同的艰辛,没有一件事情是容易的。你的需求、所爱,付出的劳动艰辛主题不一样。写作就像在汪洋大海中远行,奔赴的是波涛和暗礁,碰撞的是美人鱼和海妖……在内陆之上,是河川峡谷盆地钢筋水泥,遇到的是小野兽、仙鹤、轶闻、善恶和白云朵朵。许多事经不住时间的考验,就默默地消失了。当你想起来时,像一阵风卷起了帽子,你去追赶时,又遇见了另一些事、另一些人、另一种陌生和新奇。树上的鸟巢也变了,水的颜色不会变,水缸里的月亮不会变——到后来,唯有虚无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这就是写作。

文化艺术报:您写过两部以碧色寨为背景的长篇小说,为什么对碧色寨这么痴迷?

海男:多年以前,我因为与蒙自碧色寨的邂逅,完成了长篇小说《碧色寨之恋》,自此以后,这条铁路就长驻我心中。这些年里,在我往返于碧色寨的时光中,在这条铁路上我又遇到了更多驻守碧色寨的朋友们,也遇到了更多寻找这条铁路的旅行者,所以,新长篇《漫歌:碧色寨》又诞生了。我们的生命中有无数时光的召唤,来自偶然和必然。因为这是一条充满了神秘传奇的铁路,每次走在这条铁路上时,都会看见带着精神和灵魂的旅人。两部长篇有不同时代的穿越,寻找着漫漫时光篇章中永不落幕的舞台,每一代人都带着不同的生命和梦想在寻找;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置身时代的背景和精神所向。

穿越时空隧道是我近些年关注的写作问题,也是我内心深处自始至终存在的追求。述说一代又一代人灵魂出窍时的迷茫,似乎比时间的历史渊源更为古老,因为它是从身体中遇见的一场又一场突如其来的叙事。在这个碎片化的时代,我的写作同样融入其中,逃离地球是不可能的。我们只有一个地球,所以,每个人在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可以像孩子般一一抚摸并拥抱的地球仪。我们是光阴,也是过往云烟的一代又一代人。

文化艺术报:您的多部长篇中,您最满意哪一部?

海男:下一部,未写出的那一部,等待我写出的另一部书,似乎就是我的明天,也是我书中的叙述。所有的写作和哲学问题都必须面对迷茫和明天,就像树荫陪伴着我们,有时候太阳暖洋洋的,你会显得慵懒,晒着太阳,看着一条蚯蚓在爬行。时间就这么过去。焦虑是艺术的潜质,一个写作者从出世到入世,再进入熔炼到静默和焦虑,再转化为语言,需要时空。所以,没有写出的那本书,也许是最好的。有时候,完成的作品不知不觉中就开始厌倦了,这似乎是我的本能,因为一颗荡动的心灵,总期待着新的语言表达。

文化艺术报:您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说“想写作,你得先有一份工作”,您是如何处理生活、职业与写作的关系的?

海男:从年轻时就开始写作,首先要解决生存与写作的关系。读弗吉尼亚·伍尔芙时,她早就知道了女人如果要写作,必然要有一间自己的房子和固定的薪水。所以,我总是老老实实地上班,之后,再写作。当然,我在办公室也同样可以写作。后来,不再上班了,仍然按照原有的规则早早起床,这是一个必须培养的习惯,公鸡叫醒了我,树上的鸟儿们叫醒了我,我潜在的身体中的铃声也同时叫醒了我。所以,写作的大部分时间就是从早上开始的,这时候的我,好像很容易进入从一句语言表达以后的另一句语言,对于我来说,所谓的灵魂必须从一句语言开始,写到第三句就开始接受了上苍的安排。我不在乎什么灵感,生活在语言中的人,大概已经习惯了去语言中生活。这时候,是我的身体需要语言,进入这个阶段,写作就成了日常,就像人在太阳升起后接受的最公正的生活状态,每个人都在不断的重复中去生活。

文化艺术报:您很年轻的时候就以诗歌成名,荣获过很多诗歌大奖,1996年刘丽安诗歌奖、2005年《诗歌报》年度诗人奖、2008年《诗歌月刊》实力派诗人奖、2014年第六届鲁迅文学奖(诗歌奖),2023年,您还获得了杨升庵诗歌奖。今天,人们对诗歌的评判分歧很大,您是如何区分诗歌的优劣的?

海男:好的诗歌写作,一定是从灵魂开始的。所谓灵魂,是一个人身体中与生俱来的,以及后天培植的修养。就像火烈鸟飞到了水边,经历了漫长的飞翔期以后,它们栖息地上的苇草、碧蓝的水浪都是迎接火烈鸟的背景。一个生命降生以后的命运,不同的方向感所感知的精神所向,都是灵魂中的一部分。仅仅用身体写作还不够,还需要灵魂。两者之间有存在的秘密,有告别的仪式,有彼此相爱的时间,好的诗歌,必然有自己独立的美学和态度,有亲身经历的无论是幻想中的,还是来自现实中的煎熬和熔炼。一个没有经历过艰辛探索的人,很难想象会写出感动人的诗歌。

文化艺术报:您在滇西永胜的时候就开始写诗,您是怎样喜欢上文学的?

海男:从10岁就开始阅读,在学校上数理化时,我将长篇小说放在课本下面,贪婪地想读书,读课外书,几乎成了那个年龄段中最重要的事情。那时候的书有苏联小说,有中国作家的小说,每本书都像皱巴巴的羊皮卷书,书,对于我来说,要比现实有更多诱惑力,所以,我的写作源于早年的阅读,而且寻找纸质书的过程,在今天看来,也可以写一部长篇小说。那些来历不明的书,总会在各种场景与我相遇,借书的过程总有来自现实的人或世态,我的阅读不仅在纸上,而且还会大段大段抄写喜欢的段落,这对于16岁以后开始写作的我来说,确实是一个故事和开头。如果没有大量的阅读,就不可能有我的写作。

文化艺术报:童年的经验对作家的成长非常重要,您的童年是怎样的?

海男:在滇西小县城,我的母亲是一位农艺师,我们的童年生活几乎都是跟随母亲长久地住在小镇上,那周围是一片洪武年代屯边时留下的田野农耕地,无数阡陌路上的朴素的生活,保持纯自然的原生态生活。在一个贫瘠而无工业污染的小世界里,我们同那个时代的人事物语在一起成长和生活,这应该是我人生中最幸福无忧的时光。每到假期,我就会跟上母亲的节奏,跟着戴一顶麦秸色宽边草帽的母亲出入村庄,去看她亲自指导的栽桑养蚕的世界,每天来回几十公里,看到的野花和各种昆虫,足够我一生去享受并回忆。与此同时,小镇上的生活,完全是一个充满了安宁和人性的时空之地,我的童年虽然迎着光和蝴蝶在成长,却也开始敏感地接受了世态的变幻无穷。

文化艺术报:您的母亲是农艺师,她会指导您的阅读吗?

海男:母亲是一位杰出的农艺师,她总是早出晚归,但她给予我们的是燃灯的油,那时候经常停电,她虽然无法指导我的阅读,但她本身对于我来说,就是一本书。母亲给我的影响很大,她会告诉我每一个节令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她也会从村庄给我们带回来新奇的植物,亲手栽在小院里。同时,母亲接触的人或事,在今天看来,如果汇集起来,都是一座小小的自然博物馆。这些都是我的阅读,是走在大地上的母亲带给我们的自然之书。母亲就是从小走在我身边的词根,她的良善认知犹如尘埃深处生长的庄稼植物,是母亲教会我做油灯,往油灯中加油,也是母亲教会了我往小院里栽树和蔬菜水果,更为重要的是母亲一生勤俭持家的风尚、将好东西给予他人的习惯,是对我一生的引领。除此外,母亲每天都会往笔记本上记事,她记下的是日常生活的每一个层面,看见母亲安静地坐在一隅,用钢笔往笔记本上记事时,我会好奇地站在她肩后,母亲有一头浓密乌黑的短发,母亲写字很认真……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喜欢上了纸质笔记本,从那以后,就喜欢上了在笔记本上写字,写诗歌长篇,并留下了很多手稿。

文化艺术报:还记得您最早发表的作品吗,有没有经历不断被退稿的折磨?

海男:最早写出的作品,起初写在笔记本和信笺纸上,都是悄悄地写,害怕被别人看见,似乎我从开始写作时,就已经意识到了,写作是一个人的事情,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会拉上窗帘,在隐晦的光线中写出文字。后来,终于在百货店买回了稿纸,便抄写下来,装在牛皮纸信封中,忐忑不安地走进县邮政所。哦,看见邮戳盖在信封上时,内心就充满了期待。于是,生活中就有了邮差骑着自行车来的叫唤声,如果收到退稿,里边会有一封编辑手写的信,如果信封是薄薄的,说明你的作品就会被采用了。总之,自从寄稿后,也同时订了不少文学刊物,当然,也有不断的退稿,作品被采用时,必然是我欢喜的时刻,但退稿的沮丧很快也会过去的。

文化艺术报:在您现在的位置,回过头看,您认为诗人要写好诗歌,应该具备哪些条件?

海男:一个作家和诗人要持久地写作,对我而言有三要素。其一,永不丧失对虚幻力量的追索和践行,一个空想者,只会让一朵云从眼皮底下消失,只有跟随云去变幻,才会寻找到广大的云絮和神秘的踪迹。其二,永不丧失享受孤独并与此生活在语言中的能力。一个迷失在语言深处的写作者,才会融入你的时代、你身后的历史和未来的时空。其三,永不丧失对一个人内心世界的追究和熔炼魔法的时间历程,所有的作品都需要写作者历尽人生的磨难,才能抵达你的长夜和光芒。

文化艺术报:在成长的经历中,哪些前辈对您产生过重要影响?

海男:阅读贯穿一生,这就是对我训练语言表达,以及人生修为的最大影响,中国的古典文学除了诗词外,还有《山海经》《东周列国志》等,对我影响很大。早年跑步时,每天早晨背一首古诗词,边走边背诵,犹如打开了山水间的音韵,这也是一种最早的对于传统文学的学习。世界文学对于我来说,是一个不断学习的过程,从现实主义作品到意识流后现代派作品,一边读书一边写作,也是我的习惯。读书让我知道了世界上那些遥远的国度上,所发生的故事,也让我在研习中不断地获得自己写作的方向和风格。

文化艺术报:听朋友说您藏书丰富,您的阅读有何偏好?

海男:是啊,从小县城的1980年代站在新华书店排队买书,那时候的风尚中飘忽着浓郁的书香味,人们沉滞了漫长时光的阅读史开始复苏。那年我16岁,站在人群中排队买书,从那时候开始,我的阅读和藏书就开始了,开始时偏爱读小说、诗歌,后来,慢慢地喜欢上了人文自然的书籍。在云南行走时,每到一地,都喜欢收藏文史类书籍……而且,我总是反复地收藏喜欢的作家在不同时间再版的书籍,我喜欢新的书籍中散发出的香味,同时也会从书架上取下过去时代被我阅读时留下痕迹的书籍,在旧书中也经常会跑出一只美丽的蝴蝶标本……在有书的世界中生活写作,灵魂不会枯萎或腐朽。

文化艺术报:您曾经说:“阅读外国作家的作品像是一道轮轴,贯穿在我生命的起伏荡漾之中……”阅读外国作家的作品,给您带来了哪些变化?

海男:外国文学是多方面的,比如,我是在1980年代行走黄河时,在宁夏的书店中第一次买下了《百年孤独》,坐在黄河岸边的沙滩上翻开书时,我的心脏比往常更热烈,《百年孤独》的开头,就像是我突然间发现了世界的奇迹般的语言,从那时候开始,我的写作开始了沉思和寻找汉语写作的源头;我是在鲁迅文学院研究生班时,开始阅读博尔赫斯、昆德拉、杜拉斯、艾略特和本雅明和加缪的……那时候,我已经开始写中篇小说。回到云南后的1990年代初期,我开始读完了七卷本的《追忆逝水年华》,同时,我在第一时间中,总是会读到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拉丁美洲文学……后来,我又开始读卡夫卡、弗吉尼亚·伍尔芙的全部作品,我还喜欢上了尤瑟纳尔的小说,1990年代我开始尝试着文体结构和语言的变化。写作,所经历的这条道路,需要寂静和孤独,更需要守卫时间的流逝,每一段时空的变幻,都会留下不同时代的作品,也需要面对更陌生的语境。

文化艺术报:旅行对您似乎和写作一样重要,您总是沿云南地貌旅行,是自驾出行还是随意旅行?

海男:每一个写作者的身前身后都有自己的板块,无论我置身何处,只有回到云南时,我的脚跟才会真正地落地。其实,从我是一个婴儿落地时,我就已经开始了一个人的行走。小时候,是在母亲的护佑下移步,从移步到奔跑出去,意识中已经长出了翅膀,人没有羽毛,翅膀是造物主安排的。因为人是在大地上行走的动物,每一次出门都是预谋过的或突如其来的。我喜欢去没有旅游者的地方,或者说是还没有变成网红区的地域,这样的行走更私人化,也更有一个人深度的体验过程。

文化艺术报:您还有一个身份是云南师范大学的特聘教授,需要给学生上课吗,是带研究生还是本科生?另外,您还有书画院,好像都在红河州?

海男:不需要上课,更多时间是在工作室与同学们交流写作和人生,喜欢大学校园年轻人的状态,跟大学生们在一起,总会充满希望和活力。我们这一代丧失的东西,都会在年轻人身上呈现。除此外,我有两个书画院都在红河州的蒙自碧色寨,一座在百年滇越铁路火车站的遗址里,另一座在弥勒西三镇法依哨的村庄里,我会用不同的时间,去驻守两座完全不相同的书画院,在里边写作绘画。

文化艺术报:在长期写作中您是如何保持持续的动力和旺盛的创作欲望的?

海男:当写作成了你生命中的习惯和维持生命的需要时,写作就会从昨天绵延到今天,也会从今天面向未来而去。活着,是一个体现具体事物的现象,我们为之活下去,为了忘却悲伤而活下去,必将用某种生活填写岁月的痕迹。为了虚无主义而活下去,是在用虚无战胜对于现实的厌倦。语言中存在的广大空间,就是从现实到虚无缥缈的历程,这是一个无限的时间故事。写作,让我不间断地保持着阅读的习惯,也同时保持着与外在事物的联系。那些丰饶的作品和传奇者的生活,永远沉醉在滚滚不息的浪潮中,伴随着波涛激流、阴晴圆缺和内心之锦绣,被不朽的历史和深情的歌声所拥抱,从不会消失音讯和历史的尘埃。

除了写作时的焦虑,还需要那些炽热的光线走进房间,在阳光涌进窗口时进入房间,写作会更有希望的尽头。其实尽头永远是遥远的,也是无法抵达的。当阴雨绵绵时,写作更具有阴晦天气中更好的穿透力。每天早晨醒来,就期待着语言降临,这是我活下去的现实。

文化艺术报:您是从2014年开始画画的,其间举办了多次画展。对画画的喜爱,是从何时开始的?

海男:其实,我从幼年时代就开始了研习色彩,这并不意味着我要绘画。云南大地就是一个个天然的调色板。当成片成片的野花绽放时,我站在路边或山野,我天生就是一个自然主义者,每次看见花,就想走近它们;闻到香味时,身体已经开始收藏记忆;触摸花枝时,已经在无意间观测到了花的颜色和层次。山水就在眼前,我去过北方广大的平原,对于我来说,我更适合生活在大西南的小小盆地,出门就是山,身边就是水域。所以,云南的千山万水教会了我色彩,直到2014年我才真正地在画布上开始涂鸦……如今,几年过去了,这几天又在筹备着一场个人诗画展。办展览,遇见一些陌生人的审美,让我会反省自我的诗画旅程。

文化艺术报:黄玲教授曾经写过您的传记《妖娆异类——海男评传》,这本专著为读者进入您的文学世界打开了一扇门,您自己有没有写自传的计划?

海男:我想,我会在进入70多岁以后的某一天,开始写一部属于我自己的自传书。那时候,所有历经的故事都已经越来越枯萎,只有在这样的时间中,我才会有勇气坦言人世间,我所经历的爱和疼痛、写作和光阴的故事。那时候,我已经到了站在落日余晖中,清晰可见自我历程的年龄,只有那一天的降临,我会写好我的自传,而我的自传,其本身就是一部一个人的时间史。是的,有时候就幻想那个垂垂老去的我,坐在一把旧椅子上缓慢地写着从前的故事。我相信,我一定会活到写自传的年龄,也一定会写出我想出的一个人的苍茫时光。

文化艺术报:后面您还有哪些写作计划,可以透露吗?

 海男:正在写的有长篇小说《青春期》,还有长诗《从梦幻到闪电》《去看灯塔的路上》,未来不可知……但我希望只要生命存在,我会写到90岁,这也是我跟林白约定的写作时光。时间之书,越往后,会更艰辛,但这正是写作者所享受的孤独和快乐,尽管快乐瞬息之间即逝,然而,继续写下去吧!我很少抵触这个世间的许多宿命,就像写作在哆嗦中,延续着你心灵中那些剪不断的琐事。写作,就是生活在无尽的琐碎中,用琐碎来记录生活,就像在白色泡沫中可以洗干净碗筷和衣物,在白色泡沫中可能抵达或出发。

文化艺术报全媒体记者 刘龙 赵命可(本专栏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编辑:大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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