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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写我

习碑时间(2)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作者: 史星文 时间:2021-04-30

我庆幸生于斯、长于斯,悠久的文化传统与良好的艺术氛围为我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我追寻着历史文脉几乎走遍了三秦大地,我在抚摸这一块块碑石的同时更企求与碑学精神上的对接。学碑不只需要心摹手追,加大量的积累,更重要的是要开阔胸次,具有吞吐大荒的情怀。
  我学碑取法对象大致分为四块:一是先秦篆书。总体上来说篆书应该是五种字体中最先化育的文字。文字的产生是远取诸物,近取诸身,象形是其本源。随着文字发展不断抽象化、符号化,但骨子里却保留了象形的胎息。篆书结构对称,有很强的装饰性,其笔法多直线和弧线,但这种朴素的笔法却最接近书法的本源,也就是古意。书法不是越新越好,而是越高古越有味道。可能受现当代书法家吴昌硕、黄宾虹、齐白石、陶博吾等的影响,篆书我最喜欢《散氏盘》和《石鼓文》。二是汉隶。隶脱胎于篆,至两汉进入全盛期。隶书是在篆书基础上的一次伟大变革,不但形体发生了变化,而且多了用笔上的波折取法。隶变是个节点,从隶书入手也许是书法入古的一个必经之道。汉隶名碑甚多,我最喜欢的有《张迁碑》《石门颂》《西狭颂》《郙阁颂》《封龙山颂》《史晨碑》《大开通褒斜道》《礼器碑》《华山庙碑》等等。三是魏碑。由隶及楷,魏碑是一个枢纽。魏碑取法多元,无疑是魏碑笔法丰富的一个重要原因。墓志多来自民间,墓志书法自由多变,亦有很高的欣赏借鉴价值,我对墓志书法阅览的时间多,而真正临摹的时间少,我觉得墓志多出自民间工匠之手,自有灵动,还有待于提炼纯化。魏碑我最喜欢的是《瘗鹤铭》《郑文公碑》《石门铭》《张猛龙碑》等,它们几乎是我学碑的主干,对此我倾注了大量精力。四是唐楷。唐代整个社会归于秩序,唐人尚法是其时代特征。书法结体森严,用笔则八法齐备,这种森严的结体和完备的笔法将唐代楷书推到了极致,而另一方面也使楷书结壳走向穷途末路,导致楷书发展几乎没了余地。近年书坛对唐楷的漠视实际是心理上的无奈与畏惧。激活唐楷,则有可能使楷书从禁锢中解脱出来,获得新生,焕发生机。唐楷我学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褚遂良的《雁塔圣教序》、虞世南的《孔子庙堂碑》、柳公权的《玄秘塔》等,但我最心仪的还是颜真卿,因其人之忠烈正大而喜欢他的所有碑版,像《勤礼碑》《东方朔画赞》《大唐中兴颂》《李元结碑》《李玄靖碑》《颜家庙碑》《大麻姑仙坛记》等,几乎无所不临。
  别帖而学碑,于轻车熟路不走而要走一条陌生之路,这也许是性格使然。生活上的我看似随和,但为艺却一味倔强,认准了的目标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这大概是理想主义者的通病吧。学碑是一个漫长的历练与整合过程,技进乎道,首先要有量的积累,由量变最后达到质变是事物发展的普遍规律,我得有耐心,在坚持中等待化育。
  学碑十二年,是技道双修的十二年,是碑帖融合的十二年。十二年的历练也许我还未达到一个理想的高度,但十二年的四千三百八十多个日日夜夜其过程对我却非常重要,我曾经奋斗过,便无怨无悔。2015年仲夏,我将十二年学碑过程编成《学碑记》,书中辑录了我在十二年学碑期间公开展出和发表过的书法作品二百零三幅,为的是存照备忘,并选摘随笔片段二百七十二则,以填空补白。我在《学碑记》自序中写道: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学习书法主要走帖学一路。入过展,获过奖,也浪得了一些浮名:但浮名终归浮名,都是过眼云烟。
  2002年冬,西风正烈,我远走西北,一路大漠孤烟,一路长河落日,感慨中我在反省,反省的结果,决定暂且放下“帖学”,走“碑学”一路,西北汉子要写属于西北汉子的书法啊!生性愚鲁,常叹时光匆匆,不敢稍有懈怠,回首竟已十二春秋!然笔未老,满头却已飘雪,今独立甲午岁末,只有仰天浩叹了。翻检旧作,良莠不齐,归于一册,完全是为了忘却的纪念。未来还不好说,趁尚有脚力,路还得自己去走,那么,就将未来留给未来吧!
  好像言犹未尽,我又在《学碑记》结尾写了篇后记:
  《学碑记》是我十二年学碑期间的一个记录,所选书法作品自2003年春至2015年夏,也很像是一本流水账,但还原的却是我学习书法的真实生活。
  我老认为我不是为自己一个人在生活。就拿学习书法来说吧,很大程度上我是生活在朋友们之中,许多年来许多朋友都对我的书法进行过指导,他们一会儿严厉批评,一会儿热情鼓励,让我于清醒中不断精进。十二年在人生长河中时间不算太短,我之所以始终不渝地保持着这种定力,大概与我所处的书法生态环境有关吧。
  《学碑记》交稿后,我与本书策划《艺文志》主编韩效祖、三秦出版社总编赵建黎和本书的责任编辑甄仕优做了一次长谈。他们说,书法是一门传统艺术,要不断从经典中汲取营养才能生发;他们说书法是传统文化的精华,要多读书才能有深刻体会;他们说书法是人的精神象征,也要匡扶正义,要有清正之气……我当即就在心里笔记了,我说一定照办!
  那天正是雨后初霁,天蓝云白,太阳非常明亮,我的心里也是一片阳光灿烂。

编辑:慕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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