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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心看世界·皮影戏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作者:史星文 时间:2020-05-22


那时县上有个秦腔剧团,偶尔也来乡下唱戏,但剧场有人把门收门票,再说那时我们还没有那份耐心看秦腔,也就不怎么热衷;遇上过春节,也有附近村子排戏的,我们又吹毛求疵地嫌水平不咋样,也懒得跑路了。但那时附近村庄常演皮影戏,没有电影看皮影,那纯粹是为了起哄看热闹。 
  皮影在我们家乡也叫灯影子。说皮影是因为演出的人物和场景均出自牛皮驴皮骡马皮雕刻而成,造型逼真,栩栩如生。说灯影是因为在亮子后面表演时要借助灯光,早先用松明子或蜡烛,后来就用上了汽灯或电灯。 
  每每夏忙结束,为庆丰收,人们想找一场乐,就说叫一场皮影去;当然婚丧嫁娶逢年过节也有叫皮影的。我们叫的皮影是华县皮影。华县皮影社多,但我们这一带人们最爱叫的有两家:一家是四喜的戏,一家是财娃的戏。四喜的戏火,热闹,年轻人爱看;财娃的戏凉,有韵味,年长者喜欢。为到底叫谁家常常争执不下,最后就只有由队长或主家定夺了。 
  按照约定,戏班会在当天下午赶到。清一色的五个光葫芦,都戴着圆边石头眼镜,每人骑一辆旧自行车,背着驮着演戏的五马长枪,其形象颇有些类似当年的敌后武工队,在那时倒颇有些时髦或派儿的味道。 
  戏台通常就搭在场面上,简单的戏台是用几根抬麦秸的杆子搭成的,迎面是白亮子布,周围和顶子用的是芦席,而下面悬空棚的是几页木板。说四喜的戏或财娃的戏,是缘于抱月琴唱戏的是四喜或财娃,他们一人多能,生旦净丑,扮啥像啥。据老辈人讲,唱戏人其实是苦人,尤其是要出一个唱戏的好把式,不只天生要嗓子好,还得刻苦练功。传统的训练办法是小时候练嗓子,要连续喝上一百天的童子尿,如此下来才能练成金嗓子。那时我和小伙伴们曾偷偷尝试过,只呷了一小口童子尿,就恶心得哇哇作呕,遂断了练嗓子的念想,只是愈加敬佩了那四喜和财娃。 
  皮影戏开场总是很晚,这最令我们这些孩子们着急。待大人们吃过喝过,扛了凳子慢悠悠地来到,那戏才嘁嘁哐哐地算是开场,但半天还是不见那皮影娃娃的影子,看皮影真要有耐心。我们邻村有个瞎子,看皮影戏数他来得最早,戏一开场,他就抱了戏台前的木桩子,脑袋随着剧情唱腔摇着晃着,尽情陶醉。我们那会儿才不会安安静静地看戏呢,争相挤在台子下面看白亮子布里面的表演。看着吵着闹着挤着,不一会儿,那戏台子就开始摇晃起来。这时就有人大声喊:“不要挤了,不要挤了,戏台子快要倒了!”果不其然,那戏台已变得歪歪斜斜、摇摇欲坠了。戏只好暂时停住,其时就有几个小伙子上前赶紧扶住,有人立马扛来耙地的耙子死死地将戏台顶住,随后戏又嘁嘁哐哐地接着演开了。 
  皮影戏唱的是碗碗腔,苍凉哀婉,尤其是夜深人静残月西沉、满天只有不会说话的星星时,那真是天籁之音了。但那时已听得我们昏昏欲睡,尤其是去外村看皮影戏,跑了那么多路,来时的兴奋早就像夜一样凉了下来,人一犯困,就窝在场畔的麦草堆里睡着了。等猛然惊醒,发现早已戏散人空,拔腿就往回跑,一路都是庄稼地,又嗖嗖地刮着风,脚步声里总疑惑身后像跟着什么东西。


编辑:慕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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