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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日本鬼子给我押进来。”万星明浑身带劲,命令道。
抓到一个日本兵,足以吊起所有人的胃口。浑身湿漉漉的年轻人进来,要不是标识不一样的军服和头发稀疏,他与西北农村的大多数人并无二致。
“万团长,把他交给我们特务队吧。”万向明激动得两眼放光,说。
“一边去。”万星明对万向明说道,走到日本兵跟前,问:“你叫甚名字,隶属于哪个部队?”见日本兵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他才意识到人家听不懂。
马伯雄走过去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日本兵的表情十分夸张,大概想不到,在中国偏僻的陕北小城,也能听到标准的日语。受到乡音的感染,沉默的日本兵也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你们嘀咕甚了?万星明等不住,问。马伯雄说他是东京郊区的农民,为效忠天皇当的兵,宣传说来中国是为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使“日满华”三国相互提携,共同发展。到中国后发现中国人不仅不喜欢他们,还到处打他们,一起来的同伴被打死了几个。万星明让马伯雄问问,他们是不是一定要打过河来。日本兵说这是试探性行动,几天的战斗证明遇到了顽强的敌人,不,是你们。长官们正在商量,可能要往五台山一带后撤。万星明气宇轩昂地说日本到中国就是侵略者,来多少打多少,定没好下场。日本兵说他也知道,日本迟早要失败的。万星明说算他识相,按战俘对待送往师部。万向明又提出他来接管,遭到再次拒绝。万星明安排了团预备队的一个行动小组,由小郭带领,将俘虏送往师部。
七七事变以来,陕北的千里河防线上战事不断。日军多次组织渡河,企图踏上黄河西岸,打开通往大西北的通道。但是除在府谷强攻过河一次,烧杀抢掠几个小时,目前在河西的日本人,只有这一个,还是八路军的俘虏。万星明感谢马伯雄送来的四万多块慰问金,提出让他也去榆林,陪送日本兵到师部。马伯雄自然应允,万仙如也一同回榆林,到河防司令部汇报。
“伯雄,你有白发了。”穿行在群山里的大卡车,尽管颠得翻天覆地,万仙如还是细心地发现了马伯雄的几根白发,满是心疼地说。
“岁月催人老啊。人是最脆弱的感情动物。刚才你说了我同学刘志丹的事,让我很难受也感慨万千。才华横溢的他,是那么年轻,活力四射,叱咤风云。如此有信仰、有成就的英雄,咋说走就走了。”
“三十三岁,一位陕北、西北红军卓越的领导人,老百姓心目中的人民领袖,英年早逝了。”万仙如说着,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
车子沿着弯曲的山道艰难地爬行,大自然的景象不时掠过。“看那些树木、山川、河流、荒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天荒地老。可是人呢,眨眼就到而立之年,再眨眼就是耳顺之年。苦短的人生,在党派之争、内讧、外国侵略中度过,可悲啊。”马伯雄感叹地说。
“你伤感了。好,我们说点愉快的。听说你的书苑建成了?”万仙如问。
“你知道建成的第一时间,我想到谁了?”马伯雄兴奋起来,问。
“谁?不会是我吧,嘻嘻。”
“还真是你,还有你哥。那些天,不知咋的,我特别地无助,就想着你们。书苑锁上大门的那一刻,想的心情更切。我给你哥捎话,邀请他来看看。昨天他说了,假都请了,要不是井岳秀当晚出事,第二天他就来了米脂。”
“我也想在书苑住上几天。听山里的鸟鸣,赏满山五颜六色的树叶,闻果实的飘香。到了晚上,看漫天的星星和高悬在天幕上的圆月,安安静静,享受人生。”万仙如说着,神情是十分向往与憧憬。
“真好,多有诗情画意。”
“是吗?伯雄,我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请讲,你的麻烦我愿意。”马伯雄幽了一默,说。
“见到高师长,能不能利用你的身份,请求他释放我们的同志,金秀。”
“金秀,我认识,万向明的同学。她入狱了?”
“差不多有两年了。她咋入狱的,组织一直在调查。唯一的当事人、钟楼书店的李先生,在监狱里被特务折磨死了。这个事可能与——咋样,帮吗?”
“当然帮,就怕高师长,正眼不瞧我。”
(未完待续)
编辑: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