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门1991》，一部为小人物立传的宏篇巨制

文/周养俊

去年夏天，参加西安市新城区图书馆捐书活动，见到了作家康铁岭，并获得他新出版的长篇小说《书院门1991》。《书院门1991》分上下册，百万余字，系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望着眼前这位汽车司机出身，一脸“武”气的康铁岭，怎么也和这部沉甸甸的大书联系不起来。

当时，我正在整理一本散文集，没有马上读《书院门1991》，一直到春节前夕居家防疫才打开了这部厚重的书。这一读就没有放下，白天、晚上，整整读了半个月。读完《书院门1991》，我又想了好几天，康铁岭怎么能写出这么好的书？过去在陕西文坛上咋就没听说过这个人呢？带着这些问题，我打开网络，搜索了“康铁岭”，不但收获了有关“康铁岭”和《书院门1991》的信息资料，还得到了他又一部小说《马道2001》完稿、准备写第三部长篇小说《豫剧2011》的信息。人都说“西安是一城文化半城神仙”，这康铁岭还真是个人物呢！

我认为，《书院门1991》的特点首先是“大”。背景大、规模大、气场大、作家的手笔大，所以出版发行后影响也特别大。作家康铁岭“从小卖蒸馍，啥事都经过”，当工人，当干部、当领导，下海经商，在县上、市上、省城、京城都工作过、生活过，特别是有多年在书院门开影楼的经验和教训，使他拥有了丰富的创作史料和资料，当然还有他爱吃爱谝的习惯、敏锐的洞察力和不畏失败的奋斗精神。

《书院门1991》场面宏大，背景广阔，个性鲜明，通过小小书院门展示了1991年中国改革开放的大变化，通过书院门众多小人物的故事反映了生活在中国底层人的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写出了一群底层小人物大喜大悲的“大生活”。 

1991年，是中国改革开放最重要的一年，康铁岭选择这个转型之年，并且把它的故事安排在人们熟悉的书院门开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书院门1991》围绕一个来自陕南华阳县穷教师宴子敬和来自关中小县剧团女演员李雯的悲欢离合，通过他们以及周围众多的来自不同地方、不同阶层、不同生活与文化背景的人物，生动地展现了1991年这段历史时期真实的社会风貌，深刻、细致地把这群生活在书院门的人的真与假、美与丑、善与恶、苦与乐写了出来，为人们忠实记录了西安这一段的真实生活和社会情态，描绘了一幅巨大的、色彩斑斓的、多姿多彩的市井画，为后来人留下了珍贵的历史资料。

康铁岭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热爱社会，关心、关注社会和时代的发展进步，尤其关心关注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及其命运，通过小人物的衣食住行、油盐米面、妻子儿女、爱恨情仇、生活琐碎，反映这些人的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进而反映整个社会的变化发展。著名评论家李星先生说《书院门1991》“堪称宏大叙事纪念碑式的新作”，确实不为过。

第二是“多”。《书院门1991》人物众多，且都是小人物，最大的官是个科长，最小的是无职无业的小盲流，这些各界、各行业、各门类的小人物职业不同，性格各异，却一个个形象饱满，个性鲜明，典型生动，栩栩如生。《书院门1991》涉猎城市、乡村，大街、小巷，宾馆酒店、路旁小摊及各个角落，可以说是无所不写；机关干部、街道管理人员，书法家、艺术家、退休人员、暴发户、破落大户后人、街道混混，蹬三轮的，算卦的、耍猴卖艺的，还有道士和尚，骗子、坐台小姐，人物涵盖方方面面。

《书院门1991》中的人物都是普通的小人物。这些小人物没有高大全，没有白富美，没有一个是完美的。这些小人物既有书院门人的个性和特点，也有社会转型期的烙印。康铁岭笔下的这些小人物不是千篇一律，每个人物性格各异，有血有肉，典型生动。康铁岭在书院门生活过多年，在这里他认识了一大批书院门人，他熟悉这些人、了解这些人、理解这些人、同情这些人，他和这些人有许多是朋友。康铁岭认为这是他“存在骨子里的人和事”，这是他的财富，这是他独有的，这是他写《书院门1991》的最大优势。

小说的主人公晏子敬，是华阳县的一个普通教师，因老婆被暴发户所撬，家庭发生重大变故来到西安。为生活、为发展，他寻找高人指点，学书、学道、学技巧，不辞千辛万苦，不仅找到了挣钱的窍门，还找到了自己幸福的爱情，与外县来西安寻求发展的女演员李雯生活在了一起，过上了有滋有味的生活。就在晏子敬感觉很幸福的时候，李雯为金钱所诱惑，另攀高枝，背叛了宴子敬。晏子敬没有吵闹，没有声张，悄悄地离开了书院门，离开了西安市。在《书院门1991》中，作者康铁岭对这个“晏子敬”着墨最多，倾注了他许多感情，是重点打造的人物，他认同这个人物、喜欢这个人物，在许多地方赞美这个人物，但是他也批评揭露这个人物的缺点和不足。从这一点看，康铁岭对笔下的人物并不理想化，而是真实地描写、真实地塑造、真实地表现，所以晏子敬在他的笔下优点、缺点都突出，表现得也淋漓尽致，时代的痕迹就非常明显，这样“男一号”就活脱脱地站起来了。

李雯聪明、漂亮，才艺出众，敢爱、敢恨，不怕困难，敢于面对现实，在舞台上和情场上都表现得游刃有余。她爱晏子敬，但经不起大老板的“钱、权”诱惑。作者康铁岭在塑造这个人物时，既写了她聪明漂亮的一面，又写了她水性杨花的一面，还写了她“义”的一面，她爱晏子敬，关心老情人孙府生，又和处长、老板上床睡觉。这种对人物复杂的、多重性的描写，使得李雯这个“女一号”形象更为丰满生动，给读者印象更加深刻。

《书院门991》还成功地塑造了书院门最有智慧的赵先生赵怀仁、蹬三轮车的刘小虎、孙道台的后人孙府生、书法家张大圣、书店老板刘经理、摄影师宋沧海、马东，市管所冯所长、平安县计生所干部刘玉琴、卖毛笔的上海人王阿四及媳妇章小惠、街面混混王魁、晏子敬的房东、街头摆字摊的老张、河南姑娘于松霞、戏剧演员郧良生、八怪兄弟、雷老板、石老板、王处长，还有卖假字的假和尚、卧佛寺的方丈、崆洞山的漂亮道姑灵仙子......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三教九流，五王八侯，各层人士，各类人物，算起来有百十人之多，作者康铁岭对主要人物是精心打造，其他人物则是轻描淡写，有的就是简单的几笔，几十个字就使人物活灵灵地站起来了，甚至成了典型的“这一个”。

比如他写王阿四和章小惠，“小两口是南方人，这小伙子不高但人很胖，猛一看像说相声的马九的娃。可人家那小媳妇长得一副美人脸，看一眼就像港台明星张曼玉，要个子有个子，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有身段，走起路来腰一扭一摆整整一个白蛇精的化身。”（p84页）

还有写道姑灵仙子，康铁岭没有直接写灵仙子，而是通过晏子敬的表情来表现，“晏子敬依然一动不动地望着她，手抖动得慢了下来，嘴角还在抽动，他眼睛里的泪花依然在流淌。”（p102页）

第三是《书院门1991》单线条的结构，这部书字数近百万，如何驾驭，一直是我在阅读时关注的。读了这部书，我终于发现这部书就像一条自由流淌的河水，时而奔涌，时而舒缓，时而浪花飞溅，时而涟漪团团，有急流险滩、乱石奔走，也有和风细雨、风平浪静。没有人为的设计，没有故意的技巧，自然流畅，信马由缰。

第四是地道的西安方言的使用。康铁岭原籍是河南人，从小生活在商洛的洛南县，长大后先后在商洛、西安工作，还在北京待过很长时间，语言很可能形成“南腔北调”。读了《书院门1991》，发现康铁岭的语言很是自然、简洁、生动、流畅，书中没有生造词、病句，语言不艰涩，通俗易懂，感觉全是地道的西安话，读起来很舒服。《书院门991》里的人物中，也有不少讲西安和郊区土话的，经过康铁岭的改良，这些土语和全书整体语言得到了有效揉和，不但反映了人物个性，显示了人物地域色彩，而且与整个书的语言风格浑然一体。

我认为《书院门991》是一部成功之作，是我近年来读到的最好的市井小说，在陕西文坛应该是一部很有分量的力作。我衷心祝贺这部书的出版，也期待早日读到康铁岭先生的新作《马道2001》和《豫剧2011》。

2023年2月16日于高新

周养俊（左）、康铁岭

周养俊简介

周养俊，笔名诗村，主任记者，西安邮电大学客座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邮政作协副主席；陕西省文联委员、陕西省作家协会理事、陕西省职工作协主席、陕西省散文学会副会长、西安市金石诗歌协会副会长等。 出版诗歌集、散文诗集、散文集及长篇小说等20多部，2001年2月获陕西省第二届德艺双馨优秀会员称号，2010年9月散文《奶妈 奶爸》获中国当代散文奖，2012年8月散文集《那些事儿》获第五届冰心散文奖，2012年12月散文集《那些事儿》获第三届柳青文学奖，2017年长篇小说《雀儿》获陕西省五一文艺奖，2018年散文集《人生自有来处》获丝路新散文荣誉奖，2018年荣获陕西省职工文化艺术突出贡献奖。

编辑：金苗           责编：温言           终审：吴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