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菜园

从安康市搬家到汉中，退休后的哥哥颇不习惯。这个在气象部门工作了大半辈子的高级工程师，突然歇下来，除了弄个一日三餐，就只是陪着孙子一块看电视、玩积木，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幸好，哥哥遇上了他的菜园。

说是哥哥的菜园，其实是离家不远的城西老飞机场路边的一块空地，他捣制给种上菜罢了。一天，哥哥满脸堆笑告诉我，他发现了一块可耕种的菜地！那只是路边绿化树下的一绺乱石滩，被半人高的萋萋荒草占据着，附近的村民都懒得正眼瞧一下，是乱石滩上新倒的几堆黄土，而哥哥象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心喜满怀。

几天的时间，他拔除杂草，刨平土堆，捡拾土皮上的瓦砾碎石，仔细地深翻平整，终于改造成了平平展展的四块菜地。菜地并不规整，几块加在一起也就一分左右的面积，但这已经让哥哥欣喜不已了。他那股高兴劲儿，犹如三岁孩童得到了心仪已久的玩具般。

哥哥专门回了一趟安康市的老房子，取来几样趁手的农具。又赶急地去购置菜种菜苗，城南城北跑了大半，一一买齐。哥哥年轻时曾经当过插队“知青”，农事农活儿并不陌生，虽年纪六十有余，挥起锄头来，不逊当年。仅用几个上午，整地、掏沟、播种、覆土，完成得干净利索。随后，还定要拉上我去欣赏他的劳动成果。哥哥兴高采烈地指这指那，向我说叨着，脸上写满快乐，仿佛第二天此处便变成青翠欲滴的菜园了。

接下来的日子，哥哥早晚定会去那“宝地”一趟，摆弄他的菜地。万事俱备，可水却成问题。他偶然间又发现附近的树林里有片废弃的农舍，破旧的农舍周围，有一个粪坑，里面积存有雨水！哥哥来了主意，骑着电动车运水，双腿下夹住两个塑料桶，在粪坑与菜地间一趟趟乐此不疲。

菜地跟前有个羊圈，地里时不时会出现牛羊蹄印，还有大大小小的鞋印，令他头痛。哥哥特意去找来树枝，打上木桩，给菜地四周扎了1米高的篱笆，就成了有模有样的菜园。

江山如有待，草木自无私。幸运的是，那些蔬菜种子呈现出顽强的生命力，陆陆续续探出头来。看！这是秋葵、茄子，那是小白菜，地边点种的南瓜拱出了胖嘟嘟的两瓣幼芽，它们像刚降生的孩子一样萌萌可爱……地里头刚冒出一丁点绿，哥哥便迫不及待发照片微信我，说给我听。

看着菜苗生长，杂草也赶来凑热闹。这时，哥哥一揪一个准，密的用锄头挖，稀的用双手拔，把它们都赶出菜地。荀子说：“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哥哥的勤快与执着感染着周围的人。我也去买回一把小手锄，将一双旧运动鞋指定为“种地专用鞋”，跟在哥哥后面学种菜。还挖不到几下，我累得口干舌燥，满头大汗，就坐在地头上休息，看着静静地沐浴着阳光的它，嗅着它散发出的泥土的清香味，憧憬着它绿叶加身、硕果累累的可爱模样。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在浇水施肥除草的一系列过程中，亲历见证了它们从稚嫩的幼苗经历阳光雨露的滋润，健硕地成长开花结果，这是令人值得自豪的。菜园里从开始的淡绿，十天，半个月……绿色渐渐扩展开去，直至占据整块地。我从亲戚的榨油坊要来一些油渣，揉碎成粉末。又从阳台上翻出一包生了虫的黄豆，一起装进油桶里，放水泡好，半月二十天就发酵成臭熏熏的追肥，兑水后浇在菜苗根上。小白菜，大葱，青椒……更加郁郁葱葱，竞相卖弄它们婀娜的身姿。这时我才豁然发觉，哥哥的菜园竟是如此精彩纷呈！

看那南瓜架上，黄色的花朵点缀着茂密的绿叶，蔓子上垂下一个个嫩绿的小南瓜；粉扑扑红艳艳的西红柿三个五个挤在一起，把枝丫都快压断了；葱茏的辣子秧下，掩映着红的、绿的辣椒……白菜包菜玉米苗，茫茫一片绿海，整个菜园子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路过锻炼的男女老少，无不夸赞是养眼养心养口福的农家田园啊！而哥哥，大多时候都要直起腰来微笑着应答几句，神情满足。

此时，菜地的诱惑下，鸟儿也叽叽喳喳赶早飞来，告诉人们：碧从天上得，红自日边来。上午，哥哥带着劳动工具，把这里当作“退休活动中心”，体验花香风气暖，云淡日光新的生活；下午下班后，我带上灌满水的塑料桶和妻子结伴而来，浇水除草松土一番。帮助浇水拔草是假，锻炼活动放松心情是真，同时，还收获一点劳动成果，使我和邻居朋友们分享到了收获的喜悦与甜蜜。

收获了一茬蔬菜，哥哥及时整理菜地，我们又赶着节令下种，冬种白菜春种豆，夏秋瓜果不间断。甘把新锄当彩笔，情系黄土洒热汗。这是哥哥的菜园，也是哥哥的一种新的精神和乐园！白鸟忘机，看天外云舒云卷；青山不老，任庭前花落花开。真心希望它和我一起陪伴在哥哥的退休的生活里。

编辑：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