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三口“气”——记书画艺术家蒋志鑫先生

文/高全成

言说“人争一口气 佛争一炷香”。佛是否在争一炷香不得而知，但从《西游记》中最后为唐僧取经卷的僧人索贿看，怕也是真的。无论天庭地狱抑或是人间，都少不了这一个“争”字。俗话说：“不蒸馒头争（蒸）口气”，气是生命之根、生存之道，也是个性表达。物竞天择，唯有“争”，才有这世界万物的生存繁衍、人类进步、社会发展。只不过人的一生怕不只是要争一口气，而是要争很多口的气，最少当是三口气：志气、豪气、静气。志气是出发点，豪气是路上行，静气是神智升。满怀信心，一路长行，觉悟升华，回归宁静。

这是拜见了书画艺术家蒋志鑫先生后悟出来的。蒋先生少有志气，这志气是老人教导出来的——是父亲“笨鸟先飞”“天晴修水路”“打铁先得本身硬”的道理讲出来的，更是父亲的柳条棍儿打出来的。现在七岁的孩子还时不时地在妈妈怀里撒娇，可蒋志鑫就要在父亲柳条鞭的监督下“蘸泥习字”（把红石砸碎了调成稀泥湖，用毛笔蘸着在砖上练习写字）。待到八九岁上了学，这“蘸泥习字”的课外作业就成了他每日必练的“功夫”。还要跟着大哥去放牛砍柴，采药卖钱给自己挣学费。十四岁就跟着大哥步行四十多里去十万沟割竹子编筐打笼，凌晨一点直到晚上九十点，冰天雪地、羊肠小道、翻山越岭、毒蛇狼豹……其苦是今天的孩子们不可想象的（见《蒋志鑫自述》23-25页）；他不服气生产队里一样的活却少挣两分就做“包工活”，以致落下腰肌劳损的毛病……当然，小伙伴们聚仙桥上的嬉戏打闹、泾河畔后河沟里的捉鱼摸蟹、蒋家沟山泉里打水、太统山西山坪上捡柴，大树尖上的老鸹窝、玉米地里的野兔子，老妈的“麻鸡蛋”、老爸的“石子饼”（见《蒋志鑫自述》287页）……这些快乐记忆也永久地储藏在了他大脑的深处，想起来脸上还会泛出天真的笑靥。

在这段时光之路上，由于毛笔字写得出众常被老师表扬，为学校出墙报、为乡邻写信写对联，在平凉肉联厂参加工作时又负责抄文件、写大幅标语、办黑板报，不仅增强了他的信心，而且立下宏伟志。功夫不负有心人，1971年他被推荐上了省城的“甘肃师范大学”（现西北师范大学）军体艺术系，选择了美术专业，走出平凉走进艺术殿堂，开始了专业的美术学习和艺术修炼。1974年毕业被分配到平凉群艺馆后，他就马不停蹄地画速写、教学生、画临摹、搞创作，立志把家乡的美景画下来、传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平凉、知道崆峒山，喜欢上自己的家乡。从此他开始了绘画系列的第一个乐章《崆峒山》的绘画创作，展现《崆峒四月》的春色羡艳。

行走方知力不足，创作的实践中他深感力不从心，立志要走出甘肃，走上更高的训练场。1983年他又来到京城、来到北京画院继续深造，拜名师、走南北、画写生。站上高台看得更远看得更阔知之更多，也发现自己更多的不足与缺陷，但有了更多的名师指导帮助、更多的批评鼓励，使他的艺术造诣、书画技能不断提高。他在边学边画边体验边修正中，逐渐选择了自己的艺术道路、形成了“自然、荒蛮、大写意”的艺术风格，并立志将这条道路走下去、将这种风格修炼到极致。为此，他开始了艰辛又快乐的“天涯孤旅”。

他依然是从家乡西部开始，走遍黄土高原，画出高原的空旷、黄土的厚重，谱写了他的第二乐章《黄土魂》。在这片《黄天厚土》上，《苏醒》的《处女地》正迎接着《陇原升起的红太阳》。这里有《地老天荒》的厚重，也有《西山早春》《春雨如膏》的清新，为世人展现着《秋天里的春天》。

从壶口瀑布走到黄河源头，体验涓涓细流如何“七扭八歪”一路壮大、一路汹涌，咆哮着冲入壶口、冲破禹门，回归大海，谱写了他的第三乐章《黄河唱晚》。在《黄河落天图》里唱响《魂归兮》的《天歌》。这里有《观自在》《明月无声》的平湖溪流，也有《天泄铜液》的飞流直下，《黄河万里触山动》的《天地洪荒》滚滚激流，更有《母亲河的咆哮》撼天动地。

从黄河源头走进雪域高原，苍天雪山草原牛羊在《春风》吹拂下如此《天光云影》《明月无声》，如此蓝的天，如此白的云，如此直插云霄的雪山，如此绿毯般的草原。透明的草原上漂浮着《行云流水》般的羊群和彩霞般星星点点的骏马。最为壮观的是奔腾而来的毛牛群，这头《蛮牛》静若团墨在《天光云影》下《自在自观》，在《香格里拉》《慕士塔格峰》《朝圣》；动如疾风，如同《雪域雄风》，在《喜马拉雅》《帕米尔》高原上《横霸昆仑》《势不可挡》。从此这“牛”就宿住在他的灵魂深处，伴随着他行稳走远，展现出他的第四乐章《雪域之魂》。

他走向沙漠走进胡杨，探寻《敦煌的起源》、浩瀚的沙海、不死的胡杨。荒凉无际的戈壁，沙梁上悠然而行的驼队，微风中清脆悦耳的驼铃，沙丘间郁郁葱葱的湖泊绿洲……当然也少不了狂风骤起时遮天蔽日的沙尘！可这些在静静的胡杨眼里只不过是过眼烟云，它三千年不死、死后三千年不倒、倒了三千年不腐，万年的胡杨如同生生不息的世界。这荒漠、这荒漠中顽强茂盛着的绿洲、这绿洲中泛着霞光的水域、这昂然挺立的胡杨为他展开了第五乐章《大漠·胡杨》。有《大漠风尘》的浩瀚壮观，有《水墨胡杨》《戈壁卫士》的威严，有《胡杨青青》的春色，也有秋日里壮美的《金色的屏障》，灿烂成一簇《凤凰涅槃》。

2011年他参加了首届南极采风团，在八个艺术家中他是唯一一个画国画的，也是唯一一个用国画把南极展现成一个系列的艺术家。他在世界极地感悟着晶莹剔透的冰雪世界，感悟着在极端恶劣环境中快乐生存的生物。它们应该不是犯了天条被流放在这里受苦受难的罪人吧，应该不是的！它们是精灵吗？抑或是上天派来给这死亡之地增添活力的情种？这就是他的第六乐章《极地精灵》。《白云拂冰川与海燕起飞 碧海映琼山共蓝天一色》，《俯瞰南极》，这里有《薄雪》覆盖的《雪峰》、耀目的《雪光》以及极光耀天的《极昼》，更有《南极净界》中仰天长啸的企鹅《问天》……

中央美院原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范迪安称其为“奇侠”：“许多年里，他独步天涯，千里单骑，从西部到北国，从黄河到昆仑，从戈壁到草原，以顽强的毅力去做一次次孤独的行旅。”“以一个现代人自我放逐的情怀和炼狱者般的意志投身自然，真正在大自然面前敞开胸襟，将自己肉身的生命融入大自然的博大躯体，从而获得灵魂的洗礼，精神的升华”。

一路走来，豪气顿生。岂止是“豪气”，还有着霸气！《心随天籁》《裂破古今 横行天下》《我行我素》，即是他天马行空的豪气外泄（本文“书名号”标注的都是蒋先生的书画作品名称）。

他笔下的自然不是写实和复印，而是大写意的泼墨，雄浑豪壮的大自然灵气力透纸背、扑面而来！如他自己所言：“由最初的状物再现，细密严谨的线条造型，浓墨重彩的表现形式，到现在长笔大墨，一气呵成的黑白水墨世界。由加法到减法，山水形象和笔墨节奏的有机结合，表现方式蕴含着意象和心象，具有上下求索、左右逢源、逍遥于法外的表现性神韵与境界。”范迪安称：“他的作品在自由的挥洒之中所形成的线条仪态、墨象痕迹、黑白对比、疏密节奏，可谓鬼斧神工，变化万千，又在整体上呈现出与当下时代蓬勃气象内在契合的美学精神。”“不仅画出了大自然奇丽壮美的景观与物貌，而且画出了大自然生生不息的元气与魂魄，在空间的广度之外，凝聚了时间的维度，一如穿越时空，来自天籁的性灵。” 

他的豪气、霸气凝聚于他的水墨之中，张扬在世人的面前，构成他独行天下的底气。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刘晓纯言：“有如微观结构丰富复杂而整体气势又浑然一体的交响乐，激情狂放却不失法度”。他的导师、湖北省文联原主席周韶华称其作品“好像是从血管里喷发出的火花，冲击视觉的亮光”。中央美院美术史论教授薛永年说：“他所表现的大自然不是被驯化的，是自己的精神和自然的精神与宇宙的精神融为一体”。上海画院原院长程十发赞其曰：“意境雄浑，气势磅礴，仿佛黄钟大吕。”艺术评论家画家陈胜临言：“以气驭画，以情立魄，以势布阵，竟成纸上铁壁江山。”

法国文化部前部长、法国国际艺术协会名誉主席雅克·奥加德言：“蒋志鑫先生艺术中最壮观的是迴然多姿的画面，层出不穷的意境，如火如荼的色彩，浩瀚磅礴的气势和激动人心的震撼力，作品体现了全部的诗意和力量。”称他为：“来自东方的凡·高”。法国前总统希拉克不仅收藏了他的画作《对饮》，而且给他写信说：“我饶有兴趣地发现了您对中国绘画的创新能力及技巧，它们强有力地展现在您的作品中。”由此，他创立了“洪荒画派”。

接下来，大家都知道了，国内外接二连三的个人画展、国内外接二连三的获奖，接二连三的出书，接二连三的采访，接二连三的劳碌，接二连三的不胜其烦……

该静静了，要静静的，他真的静下来了！决定回归初心、回报家乡。2017年10月历经各种磕磕绊绊，他在自己生长的平凉蒋家沟建成了“蒋志鑫艺术馆”。10月25日开馆那天，他为平凉市博物馆捐赠了三十六幅书画作品，以作永久收藏，并把政府奖励的十万元连同一幅《五牛图》、两幅书法作品，当场转赠给蒋家沟村，以此感谢父老乡亲。闲暇时养养神、游游山、画画画，还不忘带几个学生，传授一些作画的理道和技巧。心平了，气静了，回头看清了来路，昂首升华了理念。看艺术馆画室中《大地回声》《圣地雷泽朝那湫》两幅近期所作的巨画，起手更显老到，作品更现意念，纸上自然的灵性从室内向天边渲染……

认识蒋志鑫先生纯属偶然，皆因他与我的好友康铁岭先生是莫逆之交，便有了这次贸然拜访。（康铁岭准备用描绘三十年城市平民市井生活变迁、精神嬗变的“古城三部曲”《书院门1991》《马道2001》《民乐园2011》，“咬死”若干专业作家。）

原想这样一个国内外举办过很多次个人书画展、获奖无数，尤其是1995—1997的一年半中，他在巴黎举办了九次个人书画展，四次获奖，他是第20位获得法国“忠诚奉献纯艺术家银质十字勋章”的中国人，又获得了“法兰西功勋与奉献”银质奖、法国“艺术·科学·文学”银质奖和“艺术·科学·文学”金质奖，五年后又获得了“艾琳娜·泛海”奖。除了这些世界级的大奖，还有许多国内的艺术奖项。这样一个书画艺术大家，还不知有多大的排场，威严的面目当多么不屑地乜斜着你几眼……直到下车站在了蒋志鑫艺术馆院门外，心里还是忐忑着。

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大声的呼叫，两位红衣老头儿拥抱在一起，才打消了我心中所有的悬念。一个热情、憨厚、满面红光、白胡串脸，颇有点仙风道骨的蒋先生把我们拉进了他的艺术馆，倒茶、递水果、剥核桃、张罗做饭。午饭后和几个他的学生一起带我们去麻武镇杨家山，下沟爬坡上山，脚底生风、大气不喘，哪里像一个与共和国同龄的老人，背后看去也不过四五十岁。晚上回来还亲手为我们打搅团……

第二天在崆峒山中台上更是谈笑风生、稳步健行，连我这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都赶不上趟。我们走进塔院禅堂谈书论道，艺术、人生，一路春夏秋冬，好不惬意。这是平心静气后的惬意人生，是理念升华了的潇洒人生，是无物无我的快乐人生……

无志气则无奋斗，无豪气则无成功，无静气则无人生。如是也。

蒋志鑫，号蛮牛、元鹤，艺名黄土魂、顽石。1949年生于甘肃平凉。1974年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美术系，1983年在北京画院进修，师承王文芳、贾又福、周韶华导师，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蒋志鑫洪荒画派开拓者。其作品以原始的野性与壮美为表现手法，高迈雄浑，气势磅礴，耐人寻味。是中国画坛以书入画，以大写意手法表现洪荒山河的开创性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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