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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艺术报专访陕西籍纪录片导演宋满朝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作者:刘青 康于 时间:2017-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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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宋满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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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老谢》拍摄花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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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谢去年在汉城湖举办的个人影展

提到纪录片,各种主流平台和媒体推荐的大都是BBC经典之作,但是这两年,随着像《舌尖上的中国》《我在故宫修文物》等叫好又卖座的纪录片的诞生,大众越来越多地开始关注这个记录社会生活的“第二只眼”。

在西安,有这么一位纪录片导演,去年他的作品《老谢》获得第22届中国电视纪录片长片好作品奖,并且入围2016年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决赛,还夺得印尼国际电影节最佳纪录电影奖。他为了自己的梦想与情怀,坚持拍摄并不赚钱的纪录片,甚至用商业养情怀。他叫宋满朝,一个土生土长的西北汉子。

关于《老谢》获奖获奖既高兴也担忧老谢未来

文化艺术报:2016年11月11日,由陕西全景纪录影视公司耗费2年时间,精心打造拍摄的人物纪录片《老谢》获得第22届中国电视纪录片长片好作品奖,并入围2016年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决赛。可以分享一下当初获奖时的心情和想法吗?

宋满朝:2016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节入围对我来说印象是很深刻的,毕竟这个奖项有来自111个国家和地区的4059部作品参评,而《老谢》能入围对我来说就已经和获奖一样了。

当时我的心情还是很复杂的,对于导演身份的我来说,作品被认可是一项荣誉,但是我在拍的过程中早已走入老谢(谢万清)的生活,而这部片子却对他的生活没有什么改变,我印象很深的就是马上快过年了,他家门口还围着很多人(债主)要钱,他能不能过个好年都很让人担心。虽然我和老谢在现场与大家交流分享很开心,但是老谢未来的路怎么走谁也不知道,颁奖回去之后他又成为一个普通的农民,过着穷苦的日子。我想着拍完以后应该会有相关部门重视底层农民的梦想,但是实际上是无人问津。

文化艺术报:《老谢》讲述了一个农民摄影爱好者到农民摄影家47年的坚守、历练,和举办个人影展的故事。您是基于什么想法而拍摄这样的纪录片的?

宋满朝:老谢的摄影梦想和我最早学摄影的梦想是一样的,他坚持用胶片摄影,喜欢真实的东西,我也一样,他一直在证明自己有能力用胶片机拍好照片,我就觉得我们这些人也应努力拍好他这个农民的梦想,而且《老谢》是正能量的故事,拍摄这部影片也为西部农村留下了珍贵的影像资料。

《老谢》题材的发现,其实就是老谢拍的一张张散发着泥土芬芳的照片,透过老谢质朴的镜头,我看见了驴的渴望、那片土地的渴望,以及照片背后老谢的渴望。在我的意识形态里,农民的生活结构里除了种地放羊是他的本职工作外,像和玩摄影、办影展是两个不沾边的东西,这样人物个性巨大反差,感动了我们,就这样就开始了调研和拍摄。

文化艺术报:影片中,你用春夏秋冬鲜明的季节变化来反映老谢和其他农民一样的生存状态,而向女儿借钱、与儿子的争吵等情节推进,使得这部片子更贴近观众。目前这部片子的网络点击量已超过百万,您觉得这部纪录片的亮点是什么?

宋满朝:《老谢》这部片子的叙事方式更多地借鉴故事片的叙事方式,把生活的小细节有针对性的排序,让影片看起来吸引人,更打动人。这也是这部片子的亮点,它真实记录了农民谢万清为了自己梦想而奋斗的过程。

我始终认为题材影响结构,题材决定结构,题材界定了我们讲故事的风格。但讲故事也不能低估观众的智商,让观众一猜就猜到结果了,那就失去了讲故事的艺术了。

《老谢》这部片子在剪辑的过程中最少有10个版本,每一个版本我们都会约好朋友一起看。我们不看画面,我们死盯着他的脸看,看他的表情,在几分几秒的时候他分心了我们都记下来,修改的时候就注意标记点了,我们主要考虑观众的感受。这是其一。其二,在剪辑黄土地背媳妇的场景中,真实情况是老谢去拍但是没有成功,因为相机坏了,然后老谢把相机摔了,我们后来剪辑的时候就把摔相机的这场减掉,让观众去猜想,增加画面与思想的互动。除了摄影以外,老谢和普通的农民一样也得干活种地,怎么样反映他的生存状态呢?我们用春夏秋冬鲜明的季节变化来分章节,这样可以突出他的自然环境,与受众的心理环境有一个比对,让观众更理解老谢的艰辛。

观众的观影习惯直接决定纪录片导演必须在结构上下功夫,必须从细节入手,细节都藏在老谢生活的零碎之中。我们必须跟进老谢,贴近他的生活,我们才有机会发现细节。

文化艺术报:《老谢》获奖之后,你们的生活有改变吗?

宋满朝:对于我们整个团队来说,更加有信心了吧,获奖得到大家的认可至少让我们整个团队感觉到很欣慰,证明我们为中国真正的纪录片付出是值得的。对于老谢来说,他还是他自己,有了更好的相机继续拍照,作为农民继续种地。不过现在,当地的政府部门也确实引起了重视。有趣的事情是政府给他安排一对一帮扶的那个人,现在也跟着老谢学摄影了,你想想老谢的影响力现在有多大。(笑)

不过也有人说老谢的影展办了,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很多影友也都表示老谢的影展完全可以进入专业场馆,但很遗憾目前未能实现。

关于转型导演在事业巅峰投身拍摄纪录片

文化艺术报:据说,您从小就很喜欢看纪录片,几乎很少看电视,可以分享一下您是如何与纪录片结缘的吗?

宋满朝:我小的时候看电影,在放映故事片之前,往往加放科学普及、新闻播报、国家建设等内容的纪录片,从那时起我就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拍摄几部纪录片,不让自己虚度年华。后来做了媒体人、自己开办广告传媒公司,一步步接近了目标。我从一个拍商业广告、给企业拍专题片的广告人,在公司发展收益最佳时段,突然转身从事纪录片的拍摄,朋友同事包括我的家人都不太理解。

非虚构影片的艺术化表达成为了当今流行的纪录片,都是在关注人性的,是讲述正在发生的故事。我以前对纪录片的认识也仅仅停留在《格列尔逊模式》有解说词的过程当中,直到2011年在北京学习,在外国纪录片大师的眼里才看到了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纪录片,如何去定位和解读生活圈的人物正在发生的故事。我师父我国著名的纪录片大师梁碧波先生以及中国第一个获得艾美奖和奥斯卡提名的陈为军先生等对我的帮助也很大,他们都是我国著名的纪录片导演。

文化艺术报:拍纪录片是很艰辛的过程,除了拍摄过程跋山涉水,不辞劳苦,拍摄制作需要的资金是最大的短板,有的导演甚至卖房卖车,不惜代价。但是纪录片所带来的商业回报却少之又少,是什么原因使您守在纪录片这个行当呢?

宋满朝:我并不是用纪录片赚钱的,其实和我一样拍现实题材的纪录片导演,都是用商业来养情怀的,我们拍商业片子挣的钱来投入到这类现实题材的纪录片。拍《老谢》的时候,我压根就没想着要收回成本,我就是想拍一个农民为了梦想奋斗是多么的艰难,希望社会多关注这些人,对这些底层人的梦想多多支持。

文化艺术报:纪录片《老谢》的获奖,无意中把西安纪录片拍摄制片人这个独特的群体,从幕后推到了台前,您作为代表陕西纪录片从业者的领先力量,未来有何拍摄计划?

宋满朝:其实《老谢》这部片子对我来说是有遗憾的,而且我们还会继续坚持拍摄后面发生的故事,包括老谢给儿子结婚的彩礼问题如何解决,以及什么时候给儿子娶媳妇等这些事情都会继续记录,而且会继续参赛。

目前我们正在拍摄纪录片《木的琴》,这部纪录片曾入选2016年度国家广电总局双百计划,当时西部地区只有两部入选。

关于纪录片行业导演要走大众化创作道路

文化艺术报:陕西纪录片近年来的发展情况如何?存在的问题?

宋满朝:在西安民间从事纪录片拍摄的,大约有20家影视公司,从业人员200人左右,从业人员构成有新闻记者、文娱记者、诗人作家、文化学者、摄影摄像师。

陕西纪录片不缺题材,不管人文还是历史,题材量都很大,但是陕西更喜欢做一些大的题材,鸿篇巨制的一些题材,缺少对当下小人物命运的关注,所讲的故事离我们老百姓有点远,而且陕西人不太擅长讲故事,如何将陕西故事讲给全国人听甚至世界人听是我们纪录片人所欠缺的。陕西做纪录片的人太少,而且没有纪录片的环境氛围,比如陕西高校多但是艺术院校中真正致力于纪录片研究的太少,又或者纪录片圈内经常搞一些学术交流活动,陕西没有机构可以承接。

我很羡慕四川纪录片的氛围,他们很擅长讲老百姓的小故事,比如由我国著名的纪录片导演王海兵先生主要负责与四川省电视协会纪录片专业委员会出品的《纪录四川100双手》系列纪录片,该片以100双手为载体,以精彩的影像讲述了100名四川人独特的人生经历及其闪耀的人性光辉。对于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记录四川人追寻中国梦的实践,有着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对于陕西来说,我们应该学习。

文化艺术报:智利纪录片导演顾兹曼曾说:“一个国家没有纪录片,就像一个家庭没有相册”,这句话道出了纪录片的价值与意义:刻画时代影像,保存群体记忆。有网友认为,纪录片不是商业电影,所以在拍摄纪录片时,不能大“唱”生意经。对此,您怎么看?

宋满朝:我认为真正的纪录片是有温度的,是记录正在发生的故事,是有两面性,能引起社会思考的。我并不反对用艺术化的手法来处理纪录片。其实对于真正意义上的纪录片来说,走入院线目前还是“测试”阶段,因为观众不能完全理解纪录片,他们都不理解怎么可能走进影院去看呢?

不过让纪录片走进院线,国内很多导演都做了尝试,比如齐柏林导演的《看见台湾》、萧寒和梁君健导演的《喜马拉雅天梯》、陈文军导演的《生门》以及最近很火的《摇摇晃晃的人间》等,他们都做了很多努力,而且事实也证明观众愿意走入院线看一些真实的纪录片。因此选题策划的成功与否,是决定片子拍成后,能否被市场所接受的关键所在。

在有些国家,纪录片提案大会既是最市场化的方式,也是风险控制的关键环节,提案一旦通过,就有成熟的项目监理规范拍摄过程中的质量、成本,从而有效地规避市场风险。如今,中国纪录片的拍摄也采取这种模式。但扶持资金的提供条件要求非常严格,对参与提案的拍摄团队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文化艺术报:近年来,中国纪录片正在逐步回暖,但是相比国内火爆的影视产业还是比较欠缺的,您认为如何让更多的纪录片走入观众的生活?

宋满朝:其实按照国际标准来说,很多当下的纪录片都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纪录片,这些片子更像是电视专题片新闻专题片。有些只是借用纪录片叙事的方式,做一些纪录片表现形式的专题片或者宣传片。我国的纪录片观众最早是通过看电视来了解什么是纪录片的,比如很早以前央视播出的《话说长江》,甚至出现万人空巷场景。

但是现在媒介渠道发生变化了,观众看片子的途径多样化了,选择性也增多了,像以前那种说教式的纪录片肯定没人喜欢看。这就要求纪录片导演走大众化创作道路,提高创作制作手段,现在很多纪录片导演也是制片人身份,大家都在研究观众想看什么片子。而我们纪录片人考虑的是如何可以让观众被纪录片的故事所吸引,还有就是我们可以多搞一些纪录片的展映活动、纪录片节的比赛活动。随着时间的发展,纪录片群体的发展毕竟会培养起来。

文化艺术报记者 康于 刘青


编辑: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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