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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羊皮鼓》 郭敦/绘
近日拜读了由吴珊编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的《秦风蜀韵羌楚影——秦巴汉水民间舞蹈概览》一书，这本书涵盖地域为秦岭巴山、汉水上游以汉中为主的陕南，记载的是秦蜀楚陇四边通衢之地多民族融合的民间舞蹈，反映的是数千年来人们喜闻乐见而渐行渐远的舞韵风姿。
汉中地处中国地理中心，和合南北，融汇东西，此地有百十万年前的古人类，有三千年的文明史，有“天府之国”“汉家发祥地”的美誉，历史悠久，人文荟萃，豪杰辈出，史不绝书。有人群就有文化，舞蹈就是文化。劳动创造生活、创造文明，也创造了民间舞蹈。古籍载，三千年前，周武王与各方诸侯会盟孟津后讨伐商纣，巴蜀之师随行参战，上阵时前歌后舞、鼓声震天，将士勇猛、声势逼人，其中就有汉中先民。陕南许多民间舞蹈与宗教祭祀密不可分，西周时就有官方祭祀汉山之举，《诗经·大雅·旱麓》有“清酒既载，骍牡既备。以享以祀，以介景福”的诗句。多篇文章说，从汉中当王起家的刘邦就很喜爱歌舞。上有所好，下必更甚。出土于城固的殷商时的铜壳面具，西乡出土的敲击发声的器物，都是民间舞蹈的实证。从典籍还可以看到，民间舞蹈进入宫廷庙堂，成为官方活动不可或缺的礼仪制度，并逐步规范化甚至法律化。清嘉庆《汉中府志·卷十四·祀典》中，对祭祀谁、怎么祭祀、曲牌乐谱、舞者几人、怎么跳舞等作了具体的规定。汉中地处要冲，人口源流多杂，古来就有郑人南奔、关中之民跟随刘邦入汉中等，特别是明清时期，两江、两湖、蜀陇等地大量流民迁入汉中，城固原公就是百姓感激安抚流民的明代大官原杰，由李家村更名的。四方民众汇入汉中，其文化风俗如影随形，故而汉中民间的傩戏、社火、兽舞、鼓舞、小戏等则是百花满园、难以枚举。总之，集音乐、美术、戏曲等于一体，数千年丰富生活、渲染气氛、传情达意的汉中民间舞蹈，当然生发早、来源广、门类多。新中国成立后，汉中民间文艺大发展，许多舞蹈在全省全国获奖。
悠久的历史文化应当赓续发展，丰富多彩的民间舞蹈亟须梳理入籍。我请教市上相关部门同志得知，系统梳理汉中民间舞蹈的书籍可谓寥若晨星。吴珊这部专著，正当其时，十分难得！
看完此书我有四点感受：
一是纵横时空，梳理源流。舞蹈是伴随人类劳动、生活而生发的艺术形式，从混沌朦胧进化、发展、提高而来。人们心之所想、感之所悟、神之所向、思之所系，发之于口、吟之以歌，仍不足，于是，动之于手、蹈之于足，舞者忘我、观者欣慰。汉中数年载，文化几融渗？舞蹈门与类，谁人能说清？然而，汉中多民族多源流融生的民间舞蹈历史悠久、丰富多彩这个基本事实却是无争的！作者数年辛劳，放眼数千年，梳理大汉中。分源别流，划为三类，把五十多种民间舞蹈具体用文字和图示表述，集源远、零散、渐远的舞蹈小戏之大成，给人们提供了一部全面清晰的工具书、资料库、标准图。
二是内容广泛，门类齐全。该书对民间舞蹈小戏的收集归纳可谓海量。宗教祭祀类中遍布秦巴山区的“端公”巫舞、“扫五穷”，宁强的“穿花”、西乡南郑的“跑桥”“莲花碗”，巴山一带道教色彩浓郁的各种傩舞，宁强、略阳激烈粗犷氐羌遗风的“羊角舞”“羊皮鼓”等。城固、南郑、勉县、宁强、略阳等地带有军战气息的各种鼓舞，使我想起《诗经·宛丘》的“坎坎击鼓，宛丘之下”，想起定军山、阳平关、大散关等曾经的战火硝烟。歌舞小戏类集中归纳了劳动人民生活生产的歌舞，如“地围子”“采莲船”“地社火”“磨影子”“老鸹船”等，生动有趣，歌舞相随、活泼诙谐、气氛热烈。社火玩灯类的狮子舞、龙灯舞、蚌壳舞、高跷舞、五节龙、板凳龙、高台社火、公背婆、跑驴舞等等，五彩缤纷、眼花缭乱、奇门绝技、诗情画意！
三是表述明确、朴素平实。这是一部集舞蹈、戏曲、道具、脸谱于一书的文艺专著，有汉中历史、人口分析，有追根溯源、复原重现，有表述特点、体现精神，有原汁原味、发展创新。文字准确、恰到好处，文风朴实、画龙点睛；图示立体、动作精准、舞姿连贯、过程完整；道具服饰制作、人与物的配合、使用操作要领等交待得清楚具体；锣鼓节奏、击打动作、说唱词句、歌曲乐谱等详细列出，极易操作。
四是图文并茂，全面生动。此书中有旧时艺人舞蹈照片48张，弥足珍贵。有手绘人物舞蹈（少量道具）图780多幅。起止始末、手舞足蹈、流程顺序、身形姿态等连贯完整、线条清晰、立体具象、准确鲜活、画技高超，绝非寻常画工所能为。后来方知，吴珊著书感动了她的亲戚——西安画院国家一级画家郭敦，郭教授欣然作画襄助，果然大家手笔，不同凡响。稍有些文艺基础，对照此书学习比划，照猫画虎操作熟练，即可登台表演了。
数千年以来，任凭时光磨洗、岁月沧桑，任凭战火连绵、灾难深重，表达百姓生命情调、企求愿望的民间舞蹈却代代相传，显示了难以想象的强大生命力。民间艺人的口手传承功不可没，但系统汇总成书却多年鲜见。吴珊这部专著既有罗列，更有规范；既有文述、还有图示；既有承继，也有发展。含英咀华，弘扬文艺，功在当代，惠及后世，堪称业界鸿篇宝典！
此书也有值得商榷之处，但毕竟白璧微瑕。吴珊在《后记》中写道：“让我心动的是能把秦巴汉水的民间舞蹈较全面、系统地汇集成一本书，并突出该书的地域风情特点。”综览全书，我认为应当祝贺吴珊：成功圆满地实现了心愿。
编辑：庞阿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