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时代的小人物命运——评析云岗小说《本能》的人物罗一鸣

作家云岗的中篇小说《本能》（刊《天津文学》四期特稿）以寓庄于谐漫画式的笔墨，活色生香地呈现了某机关人际的诡秘和权力的魔法；作家集中笔力从不同侧面解刨了、囿于其中的职员罗一鸣的灰色心态和悲剧命运，一斑见豹地折射出当下的社会生态，并给予戏谑的嘲讽和入木三分的批判，再一次证明了现实主义文学的巨大魅力。

作家云岗的中篇小说《本能》（刊《天津文学》四期特稿）以寓庄于谐漫画式的笔墨，活色生香地呈现了某机关人际的诡秘和权力的魔法；作家集中笔力从不同侧面解刨了、囿于其中的职员罗一鸣的灰色心态和悲剧命运，一斑见豹地折射出当下的社会生态，并给予戏谑的嘲讽和入木三分的批判，再一次证明了现实主义文学的巨大魅力。

一、功利的“保洁员”

罗一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农村走出来的大学生，分配到某机关工作，还娶了姿色不错的城里姑娘；凭着农村孩子的踏实勤勉，时间不几年坐上了科长的位置。他除了敬业本职工作外，还义务承包了办公室、楼道的保洁，梦想再上人生新台阶；没有背景和经济后盾的他，老法子不灵了，“眼看着身边的人“噌噌噌”地一个接一个提拔了，有的甚至被揠苗助长了，”他依然扎根原地写“狗屁文字”。这样一来连从企业调来科室不久的季菲菲（领导的“好同志”）也对他指手画脚，以领导的名义给他派活，单位的小年轻还不知轻重地拿他的斑顶取笑曰：前途（头）光明！他脸上讪笑，心里气愤地骂“神经病”。他的原地踏步自然辜负了老婆的期望，人家城里姑娘嫁给他这个农村娃，就是奔着他光明前程来的，岂料他如此窝囊，就不能怪人家对他冷淡了。其实，罗一鸣心里比谁都着急进步，这么多年勤勉地装孙子就是明证。明证只证明你的努力，没有结果等于零。零的结果是单位的轻、家里的凉，他心里憋屈、怨愤，长期积郁于内终有一日发作于外。

二、雪下的骨头露出来

事出偶然，他扔垃圾时与“神经病”发生摩擦，拣食垃圾的人竟也小看他，实在欺人太甚，他无法不气愤填膺，到单位就没有心情做保洁义务。他做义务已司空见惯习焉不察，猛然不做了，大家就感到不对经，责怪这人怎么撂挑子了！再者，以前出于装孙子，“好同志”季菲菲以领导的名义给他派活，虽有不悦也都接受了，这次他竟然顶了回去。“好同志”哪受得了，立马去领导办公室汇报。他已觉察事态的严重性，等着领导批评，准备向“好同志”道歉，因为他还想着进步，说到底还得以单位安身立命，不可跟领导叫板（因为老婆教训过他，“千万不要跟领导斗，即就是你有理，人人都知道你在理。因为真翻了脸，没有人向着你说话，说也是说你无理取闹。后果你自己想去。”）。他却等来了领导大会点名批评：傲慢、撂挑子，并明确表示重点工作转移给“好同志”的意向。他没想到事情会弄得如此糟糕！“这多年装孙子想进步不就是不想干这个苦差事？现在好了，遂愿了，有啥想不开的？神经病！却又想，虽说写材料是个苦事，却毕竟是立身之本，现在被剥夺了，不说进步无门，今后恐怕连饭碗都不保了。一时又气愤，又惶恐。”，怎样下台阶？自觉称病住院不失一条路，一来回避一段时间，减缓一下精神上的压力，让时间冲淡一切；二来倘若被领导的良心发现了，带领大伙提两串香蕉来探望也未可知。院住了一周，没盼到单位一个人影，他心里毛了，甚而焦虑、恐慌：他成了单位的一颗弃子，被领导抛弃了，不仅没下来台阶，还摔倒在台阶上。

三、男人“没办的事”他也有

大喜过望，单位领导终于带着礼物来看望他了！还嘱咐他多疗养几天，他实在一天也呆不下去，立即出院上班。更大喜过望的是，一上班领导就安排他到云南培训（其实就是游山玩水），这美差是他从来都不敢想的，感恩戴德领导的胸怀和恩惠。果不其然，云南的山青水秀歌美，游一游就有没白活的感觉，尤其是邂逅了同游美女曲娜，“罗一鸣浑身轻松，仿佛突然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种尘封了多年的欲望似乎也正在心中一下一下地唤醒。”于是，他也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男人那种“没办法的事”。

生活静水流深，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暗流涌动。罗一鸣一回到单位就将从云南捎回来的礼品送到领导的办公室，领导也送给他一件礼品：一封信，里面装着他与一个女子赤身裸体纠缠的照片！并严肃通告他：“只有问题搞清了，才能考虑你的工作问题。”他终于精神崩溃，应验了自己的心头禅“神经病”，奔走在大街上，呼喊着“我 不 是 神 经 病！”

审视罗一鸣“努力”的局限与命运遭际，正如他的上司所言“还嫩了点”。一个农村娃能考上大学走进同辈人仰望的的办公大楼，他肯定付出了刻苦努力；参加工作后任劳任怨，不久晋升科长（他努力的方向与世道一致）；时过境迁，世道变了，他再如法炮制就无效了。当上司被其上司问难时，他勇于站起来解围，却遭到上司们的轻蔑和厌恶（他盖了上司的高明，抢了风头）；装孙子不彻底被人视为撂挑子，耍小聪明称病住院却被人插空篡了权；意外的美差成了他的人生陷阱，被停职反省。罗一鸣的命运遭际主观原因是“嫩”，也显出他的可贵，依然保持着农家子弟的勤勉淳朴。罗一鸣的命运昭映出时代的变迁和变迁中的世道人心，作家对此洞若观火，却没有声嘶力竭地挥戈舞剑，而是将倾向性溶释于所叙述的生活中，溶释于人物命运中，让读者自己领会，艺术匠心可见一斑。

小说《本能》的人物设置巧妙。“胖子”与朱主任、曲娜与季菲菲两两为互文关系，“胖子”对美女歌手从发现、提携、捧红，究竟逃不脱始乱终弃老套，是明写；朱主任与季菲菲的交易隐藏在罗一鸣的遭际背后，是暗写。一明一暗虚实结合相得益彰，给读者广阔的想象空间和回味余地。还有办公室的小赵、护士莉莉、罗一鸣的妻子粉粉，对权力的仰望与趋附，有力地衬托了权利的魔力。再者是“神经病”，起初是罗一鸣厌恶的代名词，逐渐变为“同病相怜”，最后他也神经病了。由此我们会想到大街上每个“神经病”的背后，都有耐人咀嚼的故事，看似闲笔的“神经病”，其实深意存焉。

编辑：慕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