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艳娥与传唱在陕北大地上的榆林小曲

当我们坐下来，将时光的钟慢慢拨回70年代的榆林小城，沿着那条古朴的县城小道，慢慢走近文化馆，耳边便会飘来婉转旖旎的榆林小曲，一位中年男人在慢慢哼唱着，一句一句，像是在讲述这黄土高坡百年来的沧海桑田；另一边，一个少女稚嫩的声音跟着哼唱，像是讲述她那十来岁青春的热情与悸动。

这便是年过半百的胡英杰对刚上初中的李艳娥的悉心教导，耐心传授时的温馨景象。此时的李艳娥还不知道，榆林小曲将会伴随她的一生……

时光回到今天，眼前的李艳娥精神饱满，眼神明亮，若有若无的温柔微笑挂在嘴边，岁月仿佛在她的身上停止了流动，那独有的气质令人如沐春风。却不知，她是1963年生人，生在陕北地地道道的农民家庭，姊妹6人，家庭条件也略显拮据，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身为老二的她，会在课余时间跟随父母在田间地头辛勤劳作，显然，物质的贫穷并没有将这一家人打垮，他们笑对生活，苦中作乐。播种时，父亲爱哼的秦腔不绝于耳，茶余饭后搓玉米时，母亲喜爱的几首陕北民歌如小溪般缓缓流进年幼的李彩娥心里。在如此的家庭氛围下长大，她的音乐天赋也从小被展现出来，在榆林城关第三小学念书时，她便是班上的文艺分子，在上课前带着班上同学唱歌，在有活动时，参加学校的秧歌队，也演出过那个年代经典的样板戏：“奶奶~，您听我说……”小小的身体里埋下了文艺的种子。

上了初中，这颗种子遇到了肯为它浇水施肥的胡英杰老师。最初，小姑娘只是在听文化馆里的人唱歌，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她在胡英杰老师的面前试着唱了几句，善于发现人才的胡老师听到了女孩的歌声，便决定教小姑娘唱榆林小曲，说来有趣，小姑娘最初也有一部分心思在胡老师每日的小零食上，但不管怎样，这位未来的歌唱家终于踏出了自己艺术生涯的第一步。在榆林中学的每一个放学后的日落里，甚至体育课时，小姑娘便会跑到文化馆，跟随胡老师学习那带有浓重古朴风格的榆林小曲，一句句榆林乡音，几经宛转，如山中的风，林中的雾，变成那道不尽、诉不完的榆林小曲。也正是因为一日日的坚持与汗水，小姑娘在初中时，便是学校里的“文艺骨干”，大大小小的文艺活动上皆有她的身影，甚至于，当某一天音乐老师有事不在时，她便将谱子在黑板上抄下来，字写的大大的，代替音乐老师，教全班的同学唱歌。

等到考上了高中，每年正月，扭秧歌队里的李艳娥总是那最活跃的一个。高中里的音乐美术等艺术教育也开展的很好，大多数的同学都是榆林城里的本地人，下课时的闲暇时光，几个女孩子总是围在一起，唱着电影里的插曲。令她印象最深刻的是，在榆林电影院放映电影《刘三姐》的时候，一张电影票一毛钱，由于买不起电影票，又想学电影里的歌，机智的她便跟随在进电影院看电影的大人身边，检票员以为是那些大人带的小孩，就放了进去，进入电影院的李艳娥，听着电影里三姐美妙的歌声，心中暗暗记忆着，或许是老天爷给的天赋，她记歌很快，往往听个两三遍就记下了。

1981年，从榆林中学高中毕业，由于家中姊妹众多，她又是比较大的老二，读完高中后，她便未曾继续读书，跟随胡英杰老师正式拜师学艺。文化馆的音乐种类较多，她最开始先从小调《小尼姑》、《绣香包》、《大戏台》学起，到中调《尼姑庵》、《九连环》，再到最难、时间最长，一首可以唱上三四十分钟的大调《日落西山》。她学习是如此认真——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在哼着小曲；晚上做饭切菜的时候，因为想着小曲，经常不小心切到手；徜徉在音乐的海洋里，李艳娥的进步飞快，在榆林民间艺术团举办的第一届榆林之春音乐会中，她便独自上台献唱了《九连环》。榆林小曲因为南北结合，高低结合，独特的唱法也难以流行，当时人们都对榆林小曲有所轻视，在彩排时，她才向导演借到了一条舞蹈演员的裙子作为演出的服装。正式演出那天，随着民乐团的伴奏，歌声从她的身体里缓缓流出，陕西、榆林电视台都播出了她的歌声，演出结束后，她不仅得到了那个年代稀有款式的水杯以及电视机作为奖品，还得到了街坊们对于她上电视了的赞叹的眼光。一鼓作气，她还登上了第二届榆林之春音乐会，演唱了《卖杂货》，她热爱音乐，热爱小曲，小曲也因此回报以她快乐。

榆林小曲浸透了她的灵魂与生命，她的先生，便是在参加小曲活动的路上认识的，直到结了婚，为了养家糊口开了理发馆，为客人做完发型之后，她也会为客人来上几句小曲，街坊邻居们都听过她的歌声，到了夜幕时分，理发馆便是他们这些榆林小曲爱好者们聚集的天堂，各种各样的乐器摆在一起，他们在一起唱歌，在一起交流，尽管小曲不是他们的职业，但满怀着对小曲的热爱，他们在一起参加着各种各样的活动，从不间断。

时间来到2008年，榆林小曲申遗成功，榆林小曲渐渐走出榆林、走出陕北，走向全国，榆林小曲研究会成立，她们一行人在西安人民剧院演出，在中国音乐学院演出，在南京，在浙江，在江苏……

2016年，榆林小曲走进中小学课堂，她的《九连环》入选音乐教材，她也进入校园，通过为孩子们讲故事，唱榆林小曲等多种形式激发孩子们对榆林小曲的兴趣，她相信，榆林小曲文化会在不久的将来走到更远的地方！

2020年，李艳娥女士被评选为榆阳区榆林小曲非遗传承人，她将带着使命，带着榆林小曲，走向更美好的明天！

作者简介：

薛乃中，西安音乐学院钢琴系硕士，陕西省音乐家协会会员，陕西省钢琴学会会员，陕西省钢琴考级考官。2013年第二届国际青少年钢琴家比赛中国赛区选拔赛获专业青年组二等奖；2013年亚洲钢琴大赛陕西赛区专业组二等奖；2014年亚洲钢琴大赛优秀教师奖；2015年美国钢琴公开赛巴洛克专题组一等奖；2019年作为钢琴伴奏代表榆林市参加陕西省百万职工合唱比赛获全省特等奖。

编辑：高思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