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健:黄土铸魂艺为人民

2017年夏，刘文西先生接受《中国文艺评论》采访(右一为屈健)

刘文西先生是母校西安美院的老院长，西美出来的学生都对先生怀着一份特殊的感情。

十三年前，我曾在《书与画》杂志2006年第9期发表过一篇题为《为黄土传情、为时代立传》的万字长文，对刘文西先生的艺术做过一些基本梳理。两年前的2017年夏末，又应《中国文艺评论》杂志编辑部胡一峰主任、吴江涛编辑之约，带刘艳卿、勾若楠、任祚旺等博士、硕士弟子专程登门刘文西先生府上，对先生进行了为时半天的采访，并整理成万字文章《把人民画活》，发表于该杂志当年第11期。彼时先生接受后生采访，不厌其详的亲和之态宛然昨日，谆谆教诲之“为人民而艺术”的创作理念历历在目，而先生却已驾鹤归去，哀画坛失去一位时代潮流的引领者，痛人民失去一位性情真挚的艺术家！

刘文西先生是一位具有深沉历史使命感的艺术家。在当代中国画坛，能够以最热烈的关切贴近和关注陕北劳动人民、能够数十年如一日，坚持到陕北高原最艰苦的地方深入生活，能够毕一生精力，以朴素、无私的情感与陕北劳动人民同呼吸、共苦乐，用真心与人民交朋友、用真情表现人民生活的艺术家，刘文西是当之无愧的杰出代表。

如果说20世纪60年代长安画派在绘画题材上第一次成功地发掘了陕北黄土高原自然风光之美的话，那么，刘文西无疑是陕北高原黄土人物画的开创者。在刘文西的艺术血液中，来自陕北黄土地的营养是他进行艺术创作最主要的源泉，他所表现的题材的重点始终不曾离开陕北这块黄土地上发生的重大事件，始终不曾离开陕北黄土地上生生不息的劳动人民。他以一个拓荒者的眼光，“站在最大多数劳动人民的一面”，以英雄现实主义笔触，牢牢把握着时代的脉搏，把新时代不同阶段黄土地上获得新生的农民的喜悦淋漓尽致地用画笔呈现在人们面前。他是真正的人民的艺术家。

在当代中国，刘文西以他绘画“主题思想的深刻性、人物塑造的生动性和笔墨技巧的开拓性”奠定了他在美术史上的地位。

刘文西绘画艺术风格的“英雄现实主义”特色，是新时代精神与画家主观世界改造相结合的必然结果。它的审美品格，体现了黄土文化的根性，从多个方面继承和发展了中国艺术的现实主义传统。

其一，他开创性地将新时代中国画的视野引向对于陕北高原黄土人物与黄土精神的关注，使得黄土地成为现代中国人物画题材的一个新的宝库。在他之前，还没有一位画家能够如此成功地用画笔将陕北高原黄土人物画表现得如此壮阔与雄伟。刘文西画笔所塑造的数以千计的黄土人物，具有填补中国绘画史上没有陕北农民形象的空白的意义。

其二，他推进了新中国画对时代精神的表现，他的“英雄现实主义”的绘画风格是画家内心世界对革命年代和新时代生活由衷的赞美，他以“为人民立言、树劳动人民的形象”“为黄土人树碑”为己任，表现了一个艺术家的历史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同时，刘文西又是一位极具革新品质、视野开阔的艺术家，他的绘画具有扎实准确的写实技巧、雄伟磅礴的抒情方式，将新时代革命浪漫主义、英雄主义的价值理想熔铸到现实主义风格的艺术创作中，开拓了中国水墨画的新领域，在新中国绘画的发展史上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其三，他提出“向人民学习、向传统学习、向世界艺术学习、向时代学习”，“熟悉人、严造型、讲笔墨、求创新”的艺术主张，以及在创作上的三个不重复，即“不重复古人、不重复别人、不重复自己”的艺术标准，不囿户见，从中国传统艺术中汲取营养，从世界艺术中汲取营养，从生活中汲取营养，并予以现代化改造，试图在历史的文脉与现代的空间、东方的直觉体悟与西方的科学方法之间架起一座可行的桥梁，使得他所创造的黄土人物画在民族气派、传统特色与时代性、人民性的传承与创新上具有了更为深厚的引领价值，更具有了启迪思想、陶冶灵魂、传扬真善美的核心价值指向。

刘文西先生千古！挽曰：

彩笔写人民，青史无言留足迹。

艺苑开新派，黄土有幸成风格。

（作者系中国美协理事，陕西美协副主席，西北大学艺术学院院长）

编辑：慕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