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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原著作者紫金陈:《隐秘的角落》献给每一个被伤害过的成年人

来源:凤凰网文化 作者:李牧谣 时间:2020-06-30

‍‍‍‍‍‍‍‍‍‍‍‍向紫金陈发出访谈邀约时,他已经连续接受了好几个采访。《隐秘的角落》的火爆,让作为原著作者的他一夜之间成为了焦点之一。对于这样的关注,他显然还不太适应,颇有些应接不暇,因此主动提出用文字方式进行交流。

事实上,《隐秘的角落》呈现的故事已与紫金陈的小说有了很大差别。但即便如此,剧集仍然凭借鲜少触及的题材,加上电影化的质感,成为了今夏最热的话题。从《过春天》到《少年的你》再到《隐秘的角落》,国产影视作品对青春的描绘正在告别早已滥俗的滤镜式回忆,更多地直面童年的残酷与灰暗。在这些洗去糖果色的故事里,少年面对世界的挣扎、困顿与对抗,不断冲击着成年观众对青春一厢情愿的想象与定义,并随时拷问着我们与恶的距离。

在紫金陈看来,大部分人在人生的某一个阶段都有过阴暗的色调,孩子也一样,他们什么都懂,只是不会说出来,我们每个人都当过孩子,可惜后来我们都忘记了。2013年,紫金陈的妻子怀孕,即将成为父亲的他开始写作《坏小孩》,用自己擅长的罪案推理故事去思考有关童年的问题。虽然他声称写作的第一初衷还是赚钱,但角色朱朝阳身上所投放的诸多来自他自己的童年经历,仍然透露着某些潜藏的表达。

“这个故事并不是献给儿童的,而是致敬每一个心中曾经被伤害的成年人。”如今的紫金陈这样解释着自己的作品,但对于剧集里留下的那道“童话或者现实”的选择题,他却一番迂回,始终没有给出心里的答案。

(采访/撰文:李牧谣)

凤凰网文化:您之前说,朱朝阳的遭遇基本是按照您本人的情况写的,但您并没有成为朱朝阳。其实童年不幸福的孩子很多,激发恶并付诸行动的关键是什么?是偶然还是必然?

紫金陈:很多孩子因为家庭的原因而童年不幸,大部分人在人生的某一个阶段都产生过阴暗的想法,但是绝大部分人都不会付诸于行动,因为道德的约束,也因为绝大部分人的内心并不坏,大部分人的内心都是善良的。成年人总觉得要给小孩正确的引导和教育,这是很空洞的话,因为这里有个前提,小孩心里想法会真正告诉你吗,如果不会,你怎么引导和教育?

其实大部分心理负担沉重的孩子并不会说出来,会埋在心里自我消化,我相信大部分人最终会自我消化,但是如果一个人他消化不了,那就有一定的可能走上歧途。所以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成年人应该提高自己的认知,不要认为孩子小,不懂,其实都懂,只是不说出来而已,我们成年人对孩子的外部环境才是最根本的。父母离婚与否是客观存在,无法改变,我也不赞同要为了考虑孩子而勉强为难的婚姻,但是父母的关系和给予孩子平等的关心和爱才是最重要的。与此同时,不要给孩子贴标签,你如果以平等的姿态平心静气讲道理,其实孩子都懂。

朱永平与朱朝阳父子


凤凰网文化:很多人都不愿意正视孩子的恶,相信孩子都是天真无邪的,您为什么想要写一本关于“坏孩子”的书?而且坏得这么极端。

紫金陈:我是职业写作,写完一本题材必须马上找下一本题材继续创作,因为这是我谋生的工作。13年写完《无证之罪》后,我开始寻找下一本题材,当时刚好妻子怀孕,我想到即将我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就想到了下一本的题材不如放到青少年身上。因为我是写罪案推理小说的,所以自然会联想到未成年人犯罪这个话题。所以我写这本书的初衷是赚钱,选择这个题材是希望在赚钱的基础上能关注到社会问题,从而让看这本书的读者对这问题产生一定的思考。

小说是在现实投射上的艺术加工,让读者看到更极端的情节投射,才可以让人有所思考。我一直觉得类型小说首要解决的问题是好看,其次才是深度。情节的设置第一考虑是故事好看,如果故事做不到好看,那么再高纬度的精神思考也是没有意义的。文以载道,我们类型小说的创作就是用故事承担我对社会、对世界的思考。如果有读者看了,觉得故事好看,还能产生一些思考上的共鸣,我就非常满意了。

凤凰网文化:全剧片尾有一段“献给童年”,以往的青春片大多是为了让观众共鸣与怀旧,这样残酷的童年,你希望读者和观众如何去看待和解读?

紫金陈:以往对于童年的艺术呈现,大多是朦胧的青春岁月这一典型意向,但如果放在童年岁月并不快乐的人身上,我们对童年的记忆中,更多是偏暗的色调。

整个社会的离婚率非常高,我很早之前看过数据,记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每三四个孩子中就有一个是出自单亲家庭。我们身边人看起来好像都是健康快乐的,但是大部人并不会把心里的苦告诉其他人。我不能说全部,至少绝大部分单亲家庭出身的人,会对剧中的人物处境产生一种共鸣,因为这些人的童年虽然过得没有剧中的人物那么糟糕,但是我们都有埋藏在自己心里深处的秘密。这个故事并不是献给儿童的,而是致敬每一个心中曾经被伤害过的成年人。我希望能引起一种思考,我们真的懂孩子吗?我们每个人其实都可以很懂孩子,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当过孩子,只是我们后来忘记了。

凤凰网文化:这几年有很多“青少年犯罪”题材的作品,包括《过春天》《少年的你》《隐秘的角落》等等,您怎么看待这种童年叙事视角的转向?

紫金陈:虽然有一些,但是比例依然是很小的。叙事视角的转变,我觉得是因为改革开放后,尤其上世纪90年代开始,我们国家的离婚率开始增加,很多人在那个时候经历了童年的考验,这个年纪的人现在正是文艺创作的中流砥柱,所以我们中的一部分创作者开始把目光投向了这一题材,回应我们内心的故事。

凤凰网文化:“童话还是现实”您自己相信哪一种呢?

紫金陈:我没有参与制作过程,所以对于剧情问题,我觉得需要问主创,主创是对小说进行二次创作,形成了另一个故事,而原作者对二次创作的剧情的解读,是不准确也是不合适的。

凤凰网文化:您一直在写犯罪推理的作品,这类作品几乎都会触碰到“人性的恶”这一议题,你对它的理解有过哪些变化吗?

紫金陈:我的创作经历也是随着我人生经历、目光、思考的一种改变。我们每个人,包括像我这样三十多岁的人,依然是处在人生经验逐渐丰富的一个过程里,我们回过头来看,总会觉得几年前的我是幼稚的。对于“人性的恶”的理解,我也随着时代的变化和我自身阅历的丰富,把目光投向不同的题材和关注点。对于具体的题材选择,我并没有约束,每一部创作的过程中,我都是写下了以那个时间点我对人、对社会、对世界的理解,这是一个不断随着时间变化的过程。

凤凰网文化:导演辛爽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即便抛开外界的因素,也不想通过作品展现纯粹的恶”,你觉得原著是在展现“纯粹的恶”吗?或者说你担心它被这样解读么?

紫金陈:原著中的“纯粹的恶”是为了引起更多人的思考,为何一开始这个阳光明媚的暑假,最后会以疾风暴雨而终止。悲剧能带给人更多的思考。小说是小众向的东西,所以可以在深度上做更多挖掘。影视需要面向大众,就像我之前说的,思想上的呈现需要讲好故事这个前提,影视如果把目光投向纯粹的恶,那一定是小众的题材,在影视和小说的不同文艺表达上,我们共同点都是先讲好这个故事,所以这两者在构建故事的过程中,出发点是不同的。如果我自己改编这个小说,我也认同辛爽的观点,不想表现纯粹的恶,因为那对影视创作的故事讲述是不利的,我们首先还是要讲好这个故事。

凤凰网文化:“你们有没有特别害怕失去的东西,有的时候为了这些东西,我们会做我们不愿意做的事情”这句话揭示了张东升和朱朝阳的犯罪动机。这是用一种极大的恶意来表达爱,或者说是在善恶之外的爱,您觉得爱可以为恶开脱吗?或者说 爱与恶的关系是什么?

紫金陈:这个问题太高深了,我没想过。

凤凰网文化:《无证之罪》《隐秘的角落》,和即将要上的《沉默的真相》,里面都有一个角色叫严良,其中有什么内在关联和隐喻吗?

紫金陈: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含义,只是临时起的一个名字,原本想拿他做主角来穿插几个不同的故事,做成系列,但写第一本无证之罪时,我觉得不适合从他的视角讲故事,所以这三本小说里面,他都是配角。我一直觉得这名字不够好,不像这三部小说的主人公,名字都赋予了内在的含义,但是因为配角,我没想到更好听的,所以就权且用严良这个名字了。

这个名字没有隐喻,但每本主人公名字都有象征意义。

凤凰网文化:对即将上线的《沉默的真相》(《长夜难明》的改编)有什么期待么?

紫金陈: 《长夜难明》和《坏小孩》的风格是完全不同的,如果说《坏小孩》色调是灰暗的,那么《长夜难明》就是火焰的颜色,主人公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险阻,他依然是黑夜中的火把,用他的赤子之心照亮自己和周围人的故事。

我很期待看到主创团队会用什么样的改编来呈现长夜难明的故事,我期待这是一个能让人感动而泪目的故事,让人心中亮起一道光的故事。

《沉默的真相》剧照


凤凰网文化:您平时的写作习惯是什么样的?近期的写作计划是什么?

紫金陈:我平时一般从晚上八九点开始工作,到早上的四点到六点间,通宵营业。

近期我还在创作一本软科幻为皮的推理小说,本质是映射现实,思考了阶级固化这个问题,这也是我这几年观察世界的一个思考。这个故事的主题和格局都更高,创作难度很大,我会尽量做好。

凤凰网文化:您平时都看什么类型的作品呢?您觉得当代中国的推理作品怎么样?

紫金陈:我平时看的小说不多,我看影视比较多,小说里面,我看短篇的较多,早前沽名钓誉担任过几次悬疑推理小说大赛的评委,倒是见到不少最新的推理小说作家和他们的作品。

当代中国的推理作品不能一概而论,个人口味不同,一些人觉得我只是用推理这个壳来“冒充”推理小说,我写的小说推理篇幅太少,也有些人喜欢我这种,而不喜欢大篇幅推理的。

我不能说很了解其他的作品吧,单纯以我之前不小心担任评委的经验看,现在一些创作者的选题不够前瞻性,很多人会把重点放在构思各种诡计上,而忽略的故事性,其实作为类型小说,我始终觉得一切都是为故事服务的,讲好故事是一个小说的关键。

不过我从中也看到了一些很有悟性的创作者,我相信几年后他们中的一些人的故事水准可以做到很高,我也相信更多人会看到他们。我也希望读者可以看到更多这些有潜力的推理创作者们。

凤凰网文化:作家止庵说,中国很难出好的推理作品,是因为我们文化和教育里缺乏实证与逻辑能力,您怎么看这个观点?

紫金陈: 我始终觉得,写小说又不像搞高科技,要什么时间的技术沉淀啊,中国写的推理就比国外的差?这是瞎扯淡,除非国外作家智商就比中国作家高,否则是没道理的,我希望可以有越来越多人不要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待国外作品,要有文化自信。

书店中,所有外文推理书籍,那都是编辑挑选过引进的,都是国外已经被市场证明过质量的,但这个能说明国外的推理小说更厉害?这是幸存者偏差,他们的烂作比国内只多不少,只是烂作是没机会翻译汉化的而已。

作为典型的工科男,我们工科生的教育里,从小是从实证和逻辑培养起来的。


编辑:慕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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