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时代精神和现代意识激活文化与传统中国人的大局观(连载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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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受益于商业,也是重创中国商业的样板。
  汉代的商人有“市籍”,即城市户口。当年的城市户口没有社会地位,商人不能穿丝绸,不能坐豪车,商人的后代不能做官。汉武帝刘彻是大帝,志存高远,霹雳手段多,因此财力消耗也大。北击匈奴,南降诸越,西通百域,东接渤海。丝绸之路在这样的意识形态下应运而生了,中国同西域的往来,由农作物开始,四千年前左右吧,西域的小麦传至中原,黄河沿线的谷类种植技术也交流过去。汉武帝时期,由单一而多元,由零散的脚印到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这条路是强大国家的政治路,也是贸易路和商业路。
  为填充庞大的国家用度,汉武帝实行了比较完整的商业税,即算缗制度,为保障税收,还配套推行了告缗制度。
  算缗制度包含两项基本内容:第一,工商业者、高利贷者,不论有无市籍,均要据实向政府申报财产。一缗为一千钱,两缗上缴一算,一算为一百二十钱。小手工业者,相当于今天的个体户,纳税减半。第二,除“官吏、三老、北边骑士”,有轺车(当年的豪车)的家庭,一辆车上缴一算,商用轺车加倍。五丈以上的船,一船上缴一算。
  告缗制度也有两项基本内容:第一,隐匿不报,或呈报不实的人,罚戍边一年,并没收全部财产,鼓励国人检举揭发,对“有功”人员,奖励没收的一半财物;第二,禁止有市籍的商人及子女拥有土地和仆人,违抗者罚没全部财产。
  算缗和告缗是萝卜两头切,是把一根蜡烛的两头同时点燃。算缗的正常税收远不及告缗的罚没,“即治郡国缗钱,得民财物以亿计,奴婢以千万数,田,大县数百顷,小县百余顷,宅亦如之”。告缗带来了非常严重的后果:“商贾中家以上大率破,民偷甘食好衣,不事畜藏之产业,而县官有盐铁缗钱之故,用益饶矣。”政府有钱了,财政宽裕了,但商业被摧毁了,中等以上的商家几乎全部破产。
  更可怕的是,举国鼓励告状,重赏之下遍地“勇夫”,匿名、实名举报者比比皆是,蔚然成风。百姓不再勤劳致富,民心和民风败坏了。国家的蛋糕是做大了,但做蛋糕的手有点脏,这是汉武帝给我们今天的告诫。
  在养羊大户和政治明星之间
  卜式是汉武帝时期的养羊大户,规模化养殖,由“羊百余”,“至千余头”(《汉书·公孙弘卜式兒宽传》)。一千多只羊在今天看来不算什么,但在西汉时候的中原地带,是超大规模。当时的北方草原,从宁夏到内蒙古,均是匈奴的领地。
  汉武帝一生雄心壮志,开疆拓土,给国家增置了二十八个郡,由于不停地南征北战,造成国库空虚,于是在土地田租税之外,开始征收算缗。卜式就生活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卜式是河南郡人,今洛阳一带。他是守“孝悌”的楷模,兄弟俩分家的时候,他把田宅留给弟弟,自己带一百多只羊上山,十年后发展至“千余头”。后来弟弟败光家产,卜式又分出资财帮助,成为乡里美谈。
  据史料载,卜式有过三次重要的纳税记录,其实应属捐资性质。这种捐资的背后藏着他的难言之隐。
  第一次正值与匈奴的拉锯战期间,卜式给皇帝上书,愿捐出一半家产给国家。“式上书,愿输家财半助边”。汉武帝被感动了,派使臣去问卜式是不是想做官,卜式答:“我是养羊的,做不了官,也不愿做。”再问:“有受冤屈的事么?”卜式答:“我平时不与人争,没有冤家。”又问:“为什么捐钱呢?”卜式答:“天子征匈奴,如果贤能之人肯献身,有钱人肯献钱,灭亡匈奴就指日可待了。”但这次捐资未遂,汉武帝征求丞相公孙弘的意见,公孙弘洞察出了卜式的隐机,说:“这个人说的这些话,不是人之常情,他有大的图谋,希望陛下不要准允。”
  这隐机是什么呢?
  汉代重农抑商,商人没有社会地位。汉初,刘邦甚至对商人的生活方式做出硬性规定:“令贾人不得衣丝乘车,重租税以困辱之。”(《史记·平淮书》),商人不能像贵族那样穿丝绸衣服,不能乘坐轺车(供休闲用的轻便马车)。到吕后时,“市井子孙亦不得仕宦为吏”,经商者的子孙不能出仕。到汉武帝时,给商人打入另册,建立市籍制度,即商人户口,一人有市籍,全家都不允许购置土地。“贾人有市籍,及家属,皆无得名田”(《汉书·食货志》)。实施算缗税之后,虽然允许商人购置轺车,但税收加倍。卜式的捐资其实是给自己争取社会地位。
  卜式第二次捐资捕捉到了一次良机。匈奴的浑邪王率四万兵众南降汉朝,被安置在河南郡,但朝廷和地方均拿不出安置费用,卜式给河南郡守送去二十万钱,燃眉之急得以解决。郡守上书奏报朝廷,汉武帝认出了卜式的名字。这一年是公元前121年,汉武帝元狩二年。
  接下来,卜式又承担了汉武帝“赐”的一次“更赋”。“更赋”是一种“以钱代役”的特殊税赋。汉代的北方边疆一直紧迫,西起陕甘宁,东至北京沿线,绵延几千里,均受制于兵强马壮的匈奴。当时全国总人口四千五百万左右,不得已实行全民皆兵制度,二十三岁至五十六岁间的男子,每人每年戍边三天,如果不能赴任,需上缴三百钱,此举措也称“过更”。汉武帝“赐”卜式承担四百人的“更赋”,即交纳十二万钱。“乃赐式外徭四百人,式又尽复与官”。之后卜式就交了华盖运,被召入京,先任中郎,再拜缑氏令,再转任齐郡相(与郡守同级别),直至御史大夫(与丞相、太尉并“三公”,掌全国官员监察,也称副丞相)。卜式不仅为自己争取到了政治地位,还成了被火箭式提拔的政治明星。
  (未完待续)

编辑: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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