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巨怀
在王大保长进行着激烈思想斗争的同时,一只脚踏上黄泉路的李秋婵也同样进行着灵与肉、生与死的炙烤。王大保长跨进窑洞的那一瞬间,她以为王大保长是来拿她归案的,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书房沟的当家人明显是另有所图。在全书房沟的人都像躲瘟神般逃避她的时候,王保长能不有所顾虑吗?难道是王保长在她遭到灭顶之灾的时刻,出于道义伸出援手吗?王保长是连他亲叔父都敢谋算的铁公鸡,肯定不会做无一丝好处的买卖。难道是王保长在图谋她家的财产?两孔破窑洞,三分地大的一个破院子,外加上一二亩一年只打一料的坡地,充其量也就值十块袁大头,这点儿家当还不够王府半天的开销。难道是王保长依然在算计着她这个人?想到这里,再联想到自打帖宝树离开书房沟的这七八年,王大保长对她或明或暗不图回报的恩惠,李秋婵心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如果用她的身子能救出李有堂,使李有堂孤儿寡母能够团团圆圆,自己这个坍塌已久的家不计算,那可是她救了两条人命,毕竟李有堂有恩于她,是为了救她才身陷牢狱的。就在李秋婵满脑子飞蛾,一筹莫展的时候,静默许久的王大保长发话了:
“婵婵娃,叔今天来主要是看看你。麻达已经弄下,也不能全怨你,李有堂本来就是个半疯子,做事情不考虑后果,可这责任虽说应由李有堂一个人承担,可那二疯娃是为了救你才弄下这灾祸,事情又发生在你家院里,你是长着一百张嘴也说不清的。李有堂的老母亲就守着这么一个底疙瘩,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再者,事情的起因是你没有钱缴捐赋惹下的事情,这事情可成了咱们西府地区挂上号的抗税事件,而这事情偏偏又发生在咱书房沟,你说我这西府第一保保长的脸面往哪儿搁?”
李秋婵听着王大保长句句在理、字字剜心的说教,心里早已雪上加霜,惊个半死,但她听着书房沟当家人黑暗中那不紧不慢的沉稳话语,她也早已听出了弦外之音。老谋深算的王大保长心里肯定有着自己的小九九,她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王大保长给书房沟老百姓这么耐心地讲道理,肯定有着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和图谋。
“叔,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你说乡公所的石头那几个大男人,我娘儿俩都抱不住人家一个的腿,甭说打人家哩。李有堂中了邪疯癫起来,爱给书房沟的人帮忙,受他帮衬的人家又不是我李秋婵一家,我咋能鼓励李有堂杀人呢?叔,你可要给我们娘儿俩主持个公道。你看,要不是您老人家来得及时,我李秋婵摸不准现在都过了奈何桥了。”
李秋婵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的同时,捧起手里的井绳,叫王大保长看个仔细。
“婵婵娃,起来坐在炕边上说话。现在看来我还来得及时,无形中还救了一条人命。”
王保长说着腾地下炕搀扶起了李秋婵,也许是久跪腿困的缘故,也许是脚地不平的缘故,就在王保长搀扶起李秋婵的瞬间,李秋婵忽然一个踉跄扑倒在王保长怀里,一股女人特有的异香,刹那间席卷了早已心神不定的王大保长。在他心神战栗的同时,他佯装着站不坚实后仰的同时伸出双臂把李秋婵揽入怀中,李秋婵凄迷的双眼稍微游移了一下子,散乱的乌发即刻间铺满了他的肩膀。王保长心中滞存的一缕隐忧顿然消散,凭他几十年的经验,李秋婵是心甘情愿投入他的怀抱。他双手一用力,把李秋婵整个人揽在了怀里,双臂铁钳似的把李秋婵箍得死死的,他感到李秋婵大而有弹性的乳房正紧紧偎在他的胸脯上,温热的脸腮正贴着他的脸颊,来不及细细思量,王保长抱着李秋婵一转身就扑倒在土炕上。
“婵婵娃,你可真是叔的亲蛋蛋,你比你那风骚的娘还暖心。”
足足有一袋烟的工夫,满头大汗的王保长才从李秋婵温热的身上轰然塌倒。王保长的呼吸刚刚平缓下来,就起身手忙脚乱窣窣地穿起衣服。
“婵婵娃,叔给你说,今天咱俩这事情你可要把牢嘴,你弄下的事情叔给你揽后手,我以后不会再来你的窑里,不管咋说,你还得给老帖家守好门户。这几块银圆你拿着使唤,日后有啥困难,你就直接找姜管家,我随后给他交代一下。眼下,紧要的是把石头那瞎的事情处理好。”
王保长说话的同时,从夹衣口袋摸出七八块银圆放在李秋婵的枕头边,没有丝毫的犹豫,棉袍大衣抖了两下,一甩披在身上踱出了窑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