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开的心结

发布时间:   作者:雷道平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文/雷道平


前两天我编辑抖音视频的时候,在发小段长久的QQ空间里搜索到了一张照片,这是他1987年5月1日在华阴五里中学与同事们的合影照,于是我就把这张照片发在抖音上。谁知这个视频在抖友中引起了极大反响,一夜之间浏览量达到38000多,许多人发来了消息询问当年的老师们都安在,照片中有一位女老师是我高中时期的武恩荣同学,她也发来消息索要照片并说想看看过去的同事。我看着照片中的老师们,一件件往事从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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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那个时候,华阴五里中学的校长是兴乐坊我的邻居雷文沛先生,主任是高争怀老师,兴乐坊教师李宽新、雷杰、秦振栓、段长久、段芳民、亢绒侠老师,还有我的二哥雷缠厚老师也在这里教书。五里学校教工总共34人,兴乐坊村就占了8个人。这三十多个教师中民办老师占了绝大多数,公办老师廖廖无几。尽管教育部门多次招考了几批民办教师,但是学校里仍然缺乏人才,于是学校就在社会上聘请教师。我的发小段长久同学就是通过他的亲戚李宽新老师介绍进去教书的,由于他兢兢业业,教课认真,成绩显著,受到了校长雷文沛先生的表扬。于是发小段长久同学就鼓动我也去学校教书,便给雷校长推荐我,鬼使神差的我竟然同意他去推荐,不知啥原因,最终没有办成功。仔细想想,我的二哥当时在雷校长手下教书多年,是他得力的干将,让二哥去办这件事绝对成功,然而我没有让二哥去办,因为长期以来我们哥俩在民办教师这个问题上有截然不同的认知和做法。

我二哥是那种只要是自己认准的路,不论怎样艰难困苦也非要走下去不可的那种脾气。1974年二哥正在华阴敷水中学上高中,我们村里有一个女教师坐月子请假,二哥钟爱的教书生涯从此开始了,他托人争取到了这个机会,毅然决然从敷水中学弃学来到兴乐坊学校代课。代课期满他又想方设法求爷爷告奶奶去村委会管教育的干部家里,那位干部家里正在盖房子。二哥就给人家帮忙拉土、打胡基、做零活干了好些天,终于二哥就成了我们兴乐坊学校的一名正式民请教师。当时兴乐坊学校分小学部和初中部,每年华阴教育方面都要进行统考成绩排名,对第一名都有物质奖励和精神奖励。可是,多年来兴乐坊学校对这个奖励望尘莫及。那年二哥代小学毕业班一举夺下全县第一名的大奖。从此二哥声名大振,各个小学都争先恐后地聘请他来代课,我记得他曾在兴乐坊、新营、竹峪、马刨泉、桥营、五里、敷水、零五一基地等小学担任毕业班的授课任务。为了提高自己的教学业务水平,二哥曾经上函授教育拿下了大学文凭。

回忆往事,二哥在那艰难困苦的教书岁月里也受尽了磨难,吃尽了苦头,看遍了人世间的眉高眼低。但是,二哥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教书这条路一定要走下去,光明就在头顶!那个时候国家对民办教师的报酬是每天记一个劳动日工分,每月2块钱的补贴,日子过得紧紧张张,苦苦巴巴,在外没有面子,在家里也抬不起头。武旗营同事武花芳老师给二哥介绍了一个对象结了婚,二嫂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泼辣能干的女人,二哥那种天不亮就去学校,夜深了还在学校,回家只吃两顿饭就走人的那种生活模式与二嫂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每到过年腊月月近这一天,一年的矛盾都在这一天爆发。两口子由小吵小闹上升到了大吵大闹,弄得四邻都不安宁。邻居秦振栓秦老师和二哥是多年的同事,每遇二哥和二嫂吵架打架的时候,我的母亲就把秦老师搬来平息事件。

二哥是1978年结婚的,我是第二年考到县城岳庙重点中学的,二哥盖了多年退下来的被子褥子枕头就成了我崭新的铺盖卷儿。当我铺到岳中二楼宿舍床板上的时候一看,我的那铺盖卷儿最寒酸。在我1979年考入岳中的时候,二哥第二年即1980年也被所在的学校推荐到华阴教师进修学校学习。家里有一辆26型飞鸽牌加重自行车,这辆自行车是大哥利用几个晚上时间给渭河北岸的客人送废铁挣来的181块钱买的,而我一直占用这辆车子。我在岳中,二哥在庙上进修学校,本来我们哥俩可以一同使用这辆自行车去县城上学,可是我们哥俩的节奏不能同步,我就一直用着这辆自行车,二哥就和一同进修的雷宽智老师骑一辆自行车。二哥为大,不和我争,我也心安理得地骑着车子往来于县城到老家这条路上,现在回想起那段日子心里不禁有点酸酸的味道。

再想想大哥,上小学毕业就碰上了“文化大革命”,走延安,上北京,大串连,见多识广,头脑灵活,八面临风,后又在秦岭电厂做工,在生产队当出纳,在油坊跑“外交”,事情做得水起风生,钱也来得容易,花钱也大大方方,人缘也好,对父母也孝顺。在父母的眼里大哥就是一个宠儿,而二哥那种死巴巴的民办教师的情况,父母是恨铁不成钢,常常数落二哥不成气,二哥也就憋着一股劲儿,他和父母的关系也不活道。

家里的苦和难对二哥来说都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对二哥打击最大的是外来的。二哥在学校里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在“民转公”的第一次考试中,二哥就取得了全县前三名的好成绩,然而他的名额却被人替代。第二次“民转公”考试,他考了全第一名的成绩,又被人替代。正义不会缺席,兴乐坊学校闫振英校长力主正义,他说,如果这次不批准雷缠厚同志“民转公”,那我们兴乐坊学校以后就永远不参加这个项目。

接着我二哥就奔走渭南、陕西省教育部门求救,经过努力终于转正了。在那段日子里,二哥常常睡到半夜就一个人跑到东城外的野地里徘徊,我母亲就把我叫起来让我紧跟着二哥,总怕他想不开而出事。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心好痛好恨好怕。

我1981年高考落榜以后,大哥和父亲商量,让我再补习一年,父亲就对我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再考不上了,就回家挣钱娶媳妇生孩子。于是我就拿着6块钱的报名费去岳中报了名。然而我深知自己已经连续五年在高中学校里徘徊,考学是彻底没有希望了,再补一年作垂死挣扎还有什么意义?但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不碰南墙决不回头。1982年我还是没有考上,当时就有朋友就建议我去考民办教师。

我一想起二哥当民办教师那悲惨的命运,我一看到大哥在社会上顺风顺水的样子,就心潮澎湃决心奔社会走江湖闯一片属于自己的事业。然而我从南走到北,从东闯到西,到如今仍然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现在又走在茫茫无望的文学道路上,何时才能实现梦想?

心结,心结,永远打不开的心结……


编辑:金苗           责编:高思佳           终审:张建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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