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柯欣
我的家乡在有“柿饼之乡”之称的富平。富平、富平,富庶太平,这名字就是这么来的。我们那儿适合种柿子。小时候的记忆中,村里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柿子园。虽然我家也有柿子园,不过地方很小。爷爷把柿子树种在地边的垄上,树下密密麻麻种上红薯和花生。红薯虽然好吃,但它的藤常会把我绊倒,因此小时候我觉得它十分可恶。
柿子刚长出来时,是一个硬硬的青色小果,又苦又涩,一点都不好吃,但是逐渐地就变成了另一种可爱的颜色,金黄中偏橘,有的还是大红色的。这时,柿子柄会从青翠的鲜绿色褪变成褐绿色。刚成熟的柿子,口感最好不过,一口下去直接爆汁,甜蜜的柿香气四溢,解渴又开胃。
每年十月,就到了柿子收获的季节。我们家种的柿子规模小,所以自己摘也很快能摘完。每当这时,我就会自告奋勇去摘柿子,爷爷开着三轮车,带着钩子、篮子,拉上我和我哥,去柿园摘柿子。
有的柿子树长得很高,钩子也够不到,这时就轮到我出马了。我个子矮,比较轻,上树很灵活。高处的柿子总是红得最快,也最好吃。我迅速摘下头顶的一颗火红的柿子,大喊着让爷爷到树下接着。有些硬的柿子可以直接从树上扔到下面的篮子里,但是这种软的就不行,否则就会摔成一摊烂泥。
通常,我们早上吃过饭后,出发去摘柿子,中午回来饭后休息一会儿,下午接着摘。一天下来,虽然很累,但是看着车上一颗颗红彤彤的柿子,心里还是乐开了花。
还记得,秋季的傍晚凉意日重,爷爷大声喊着:回家喽,明天再摘!我熟练地去拿工具往地头走,经过一棵柿子树,却意外发现有蝙蝠倒挂在树枝上,浑身漆黑。我没敢细看,只觉得有些害怕,拿起篮子就往爷爷身边跑。果不其然,第二天再到柿园时,没来得及摘的树顶的柿子已被啄得掉了满地。而我,也只能对着天空大喊:“坏蛋,不许偷吃!”虽然它们也不会听我的。后来才知道,原来有种专门吃果子的蝙蝠叫果蝠,想必当时倒挂在柿子树上的,就是果蝠吧。
摘回来的柿子,奶奶会挑出那些红的、软的、最可口的,给我们烙柿子饼吃。她先将那些果儿上薄薄的一层果衣撕下来,把柿子放进碗里,然后搭配适量面粉加淀粉、水,和在一起,成为糯糯的黏稠的糊糊,打开电饼铛,先预热一下,刷上一层美味的花生油,拿饭勺把糊糊放在花生油上。花生油在柿子饼下嗞嗞地叫着。过一会儿,随着混合柿子香味的面香传来,打开电饼铛把柿子饼翻个个儿,烤至两面金黄焦脆就可以出锅了。
我和我哥都是不怕烫的,刚出锅就抢着吃,外表焦脆,内心却是软糯的,无需加糖,甜得刚好,我一顿能吃四个。
柿子不光能做柿子饼,也能做成柿饼,我们那里的柿饼最有名了。其中,升底尖柿做出来的白霜柿饼最好吃。
从我有记忆起,老家的地里就长着柿子树,每年一起回家摘柿子几乎成为一种习惯。遗憾的是,随着我们长大,柿子树越来越少。我和哥哥忙于上学,爷爷年纪大了,他决心不再管那些柿子树。
忘不了的一幕是立冬前后,站在田头,只见夕阳下的田垄上,立着一两株稀稀落落的柿子树,树叶落尽,光秃的黑色树枝上零星地挂着红红的柿子。柿子树脚下,是一片杂乱的野草,泛着残存的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