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亚萍
黄中秋是我所珍爱的一个小生命,尽管他是只宠物猫,但他却是我的牵挂,是我的安慰,也是我的朋友,甚至家人。
黄中秋是个小帅哥,脾气也好,还很聪明。我常说他是靠脸吃饭的家伙。这话看似嗔怪,其实心里暖暖的。
常有人问我:黄中秋是跟谁姓呢?因为我家另一位女猫叫“宋美丽”,好像是跟我姓了。但黄中秋的姓却是由来于他自己。黄中秋是一只大橘,所以就随自己的毛色姓黄了。叫他中秋,却并无诗意的追求,而是因为他在那年的中秋节来我家了。
其实原先黄中秋是一只地地道道的小野猫,在一个校园里自由地谋生,也因此常常和别的猫发生冲突。那时他还是个半大小子,半岁不到,却已经在打架时被撕烂了一只耳朵尖。好在从本能出发他跟人亲近。我侄女就在那个学校上学,每天往返于宿舍和教室之间,时间久了他就摸出规律了,总会在恰当的时间等候在路边。侄女一走过来他就开始撒娇卖萌,讨要些吃的后,还要在脚底下盘来盘去,慢慢地就成了他固定的套路。到我侄女毕业时,就怎么也丢不下他了,便抱回家了。
但他毕竟是自由惯了,害怕被关在家里。刚到家时他一溜烟钻到床底下,好长时间都不出来。我怕他饿着,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弄出来。好像他的眼睛也有病,眼睛周围都是泪痂。赶紧给他洗澡点眼药,收拾好了就带到宠物医院检查身体打疫苗。再回家时,他好像放松了一点,默默地卧在沙发底下,却还是不敢出来吃饭喝水。
好几天了,我不理他,他也不找我,两个相安无事。有天早上我醒来时,发现他竟然卧在我的枕边,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默默地看着我。我居然有些感动,觉得这场面很温暖。
说实在的我跟他亲,一是因为他长得确实漂亮:披一身柔和的深浅相杂的黄毛,白脖子白肚皮,鼻头也是白的,最可爱的是他的四只小爪子,前面两只像是穿了一对白色的短靴,后面两只却像是穿了白色的长靴,很协调,也给他平添了几分姿色。二是因为他没有那么高冷,愿意跟人互动,但更重要的是他有独立性格。放他自己在家里也很放心,他能自在地生活。有时离开他时间长了,他也会跳到我身上用小脑袋蹭撞我的脸,显然他是在抱怨,但过不了多长时间就释然了。
到现在,我养他已经八年了。尽管他完全享受这样的宠物生活,但其野性似乎并没有全部泯灭。大部分时间他都会与人保持距离,不会像狗狗一样腻着人。他极其敏感警觉,稍有点什么动静,立即作战斗状。家里来了生人,他绝不露面。有时即使只有我和他在家,他也会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以至于有好几次我找遍了家里所有他可能藏身的地方,也找不到他,搞得我心神不安,以为他丢了,害我楼上楼下地找,等我失望而归时,却发现他若无其事地在家里晃来晃去。
我家窗外有个鸟窝,他经常跳到窗台上对着鸟窝把牙齿咬得嘎嘣嘎嘣响。鸟儿飞来飞去,他就又蹦又跳地想去抓鸟。有一次,他去扑鸟,结果把窗纱撞开了,自己从四楼狠狠地摔了下去。我之所以经常担心他丢了,就是因为有这次教训。回到家里找不到他,我就担心他从窗户跑出去了。在楼下找了好久,发现一群小孩儿围在那里说有只猫。赶紧过去一看,天哪!黄中秋正灰头土脸地卧着一动不动。赶紧抱回家,发现他的腿不对劲儿,动一动他就痛苦地喵喵叫。看来是把腿摔断了。跑了好几家医院,总算在离我家挺远的地方找到一家能治疗宠物骨折的医院。又是拍片又是开刀,然后是接骨搭支架,和治疗人的骨折完全一样,而且费用也估计差不多,可能还更贵。
别看他野性犹存,但毕竟已经丧失了户外生存的能力,更丧失了追求自由生活的意愿。现在就是把门打开,他最多就在门口转转,赶紧回家。想拉他出去跑步,他躺地下拉也拉不出去。看来当宠物的代价就是失去自主生活的能力和愿望,他用自由换取了生活的保障。当宠物的生活很幸福,不愁吃喝,热不着冻不着,活的岁数也比野猫大得多,所以他心安理得,绝不再去想那自由但没有保障和安全感的生活。但他为此也失去了很多:他被迫只能在房子里活动,难得亲近自然;被剥夺了繁衍后代的权利,做了绝育手术,甚至被迫刷毛洗澡剪指甲,这些都是违背他天性的事,尽管他极其抗拒做这几件事,但已经不由自主了。
我爱他也怜惜他。好在他还没有完全丧失尊严。他的高冷和与人保持距离,其实是他最后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