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建新
三年前一个多雨的深秋，才十月下旬，大巴山腹地已有了初冬的感觉，嗖嗖冷风直往脖子里钻。沿途山坡上树木黄叶渐浓，远处的山峰在雨雾里时隐时现，不过我们却没有闲情观景，只想把爱心早点送到贫困户小艳家。
南郑县黎坪镇元坝社区有一名9岁的女童小艳，因父亲病亡母亲失联面临辍学和自闭症，急需社会救助和心理疏导。这则消息引起千里之外江苏省无锡市爱心朋友焦芹女士的关注，她经多方联系打听到小艳的家庭地址，并委托汉中一家人志愿者协会送去爱心捐款，希望协会能上门进行慰问疏导。一路上，认识了一同前往的八位爱心志愿者。经过三个小时的山路跋涉，我们一行十人冒着小雨终于来到黎坪镇元坝社区五郎坝村，早早等候的村支书胡书记陪我们拐进一条乡村岔道，指着对面山腰处说：就是大青冈树下那一家，提前通知你们要来，老人小孩都在家里等着，村上一会儿有事，今天就不陪你们了。
通村水泥路只通到小河边，过了铁索桥往上就是一条土路，连日阴雨山路泥泞不堪。随着村民移民搬迁，小艳家成了村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吊庄户。我们沿着落满枯叶的蜿蜒山路踯躅而行，爬上一座垭口，突然传来几声汪汪的狗叫声，一位老人从一座老旧的屋舍后闪现出来。前期来探访过的志愿者领队谯思兵介绍说：“这就是小艳的爷爷！”一位满脸沧桑头发花白的老人，一边撵狗，一边把我们领进院子。
这是一座典型的陕南民居，由三间青瓦大房和两间偏厦组成，除了两张木床和几样简单的家具，几乎家徒四壁。正在火炉旁写作业的小艳——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姑娘，怯生生地站到奶奶旁，打量着我们这群外来的陌生人。
几位女性志愿者表现出女性特有的亲和力，有的拿出携带的小食品，有的帮小艳检查作业，还有的拉着小艳的手嘘寒问暖，小姑娘唯独对周女士女儿送来的毛绒玩具爱不释手。周女士摸着小艳的头问：“想不想妈妈？”沉默了一会，小姑娘噙满泪花点了点头。奶奶告诉我们，自从小艳爸爸不在了，去南方打工的妈妈只回来过一次，这几年也没有寄钱回家，小艳一直随老人生活。
现场举行了捐赠仪式，两位老人双手颤抖地接过了捐赠的一千元助学金，深表感谢。领队谯思兵录制了视频和照片，当场传给远在无锡的捐赠者焦女士。奶奶哽咽着对小艳说：“有这么多好心人帮你，你娃娃可一定要争气啊！”看到这个小姑娘咬着嘴唇点头应答的那一刻，我眼里也噙满了泪花……
谢绝了老人留我们吃饭的盛情，准备出门返程，淅沥的小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太阳露出了难得的笑脸。等我们走出一段山路，小艳爷爷却扛着半口袋野生板栗从后边赶来，用我听不太懂的方言再三恳求我们收下，说这是全家的一点心意。谯思兵见推辞不掉，就拿出几十元钱塞给老人说：“我们协会有规定，不能白拿受捐者的东西，这钱必须收下，回去给小艳买点学习用品吧！”这位木讷的老人手里捏着那几张纸币，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站在半山腰那棵大青冈树下目送我们远去，久久不愿离开。
乘车返回时，我再次回望山腰间，一团山岚正从河沟里慢慢升腾，一会儿就湮没了身后的山路。不知道小艳一家是否还站在树下眺望，但我确信，巴山深处有一片红叶一定属于我们志愿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