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新宇
周六回家看望母亲,却意外地发现大门是锁着的,打母亲的电话,好久也无人应答。转拨父亲的电话,仍然好久无人应答。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的我一下子有些心慌,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
邻居过来告诉我,父母去大姑家的桃园里挖红薯去了。我火烧火燎的心这才安静下来。村子里的地几乎征收完了,酷爱种地的父母于是每年在大姑家桃园里的桃子收获以后,在桃树地里种一些红薯。每年的秋天会收获为数不多的红薯,这些红薯每每会被母亲做成各种好吃的食物,在我们回家看望他们的时候,让我们带回自己家。
我顺着邻居指点的方向往村子西边大姑家的桃园去找他们。高跟鞋走在田间土路上有些趔趄,远远地看见了邻居所说的桃林,但是密密的桃树叶子掩映,我还是看不见父母的身影。快到地头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脚上的高跟鞋让我歪倒在了泥土路上,气恼之下我冲着前面的桃树林中依稀可以看见的父母身影喊了起来:“妈,妈!”喊完两声后感觉自己真是笨,哪个做母亲的不是被自己的儿女喊作“妈”,不知道今天我回家的母亲怎么会听见是我在喊她。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我心里直懊悔自己应该早点给家里打个电话,父母要是忙的话我就不回来了。
在拍衣服上泥土的时候听见了母亲的呼唤,抬头看见母亲急匆匆地从桃林里转了出来,显然是听见了我的呼喊。母亲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惊喜,她一边从桃林边的空地里抄近路向我急匆匆走来,一边问:“你不是说这周不回来了吗?怎么又回来?”我重重地拍着身上的泥土,气呼呼地说:“看看你们听没听我的话!”
似乎是很快的,母亲就来到了我的面前,帮我拍打身上泥土时问我:“穿这么高的鞋,脚没歪疼吧?”我生气地挣脱母亲的手:“你们两个不往地里跑行不?出门不带电话,要电话是样子货吗?”母亲讪讪地说:“你说你这周不回家,我们才来地里的,以往的周末都在家等你回来的。”我一时语塞,一低头的时候突然发现母亲的裤脚上沾满了苍耳,母亲急急忙忙奔向我的时候,从荒草丛生的闲置地里横穿过来,苍耳尖利的刺就扎满了母亲的裤脚。我衣服上没有拍干净的泥土和母亲裤脚上的苍耳突然就很尖利地刺疼了我的心。总以为年迈的母亲现在是需要我照顾的老小孩,但是,此刻我才发现,我永远是母亲牵念的孩子:听到我的声音,她惊喜地转出桃林,看到我摔倒在地,她急匆匆穿过荆棘丛奔向我……苍耳尖利的刺扎满了母亲的裤脚,也一定划疼了她的肌肤,但是,母亲眼里只有她摔倒在泥土路上的女儿。她不再挺拔的腰身、不再利索的腿脚是怎样地努力才能快速奔到我的身边?我一边弯腰替母亲揪裤腿上的苍耳,一边放轻了嗓音告诉母亲:“我就是想回家转一圈,看看你和我爸啊。看你们听我的话没,在家好着没。”
母亲一边和我揪裤腿上的苍耳,一边喊也在收拾红薯准备回家的父亲。在父母看来,迎接我回家是他们的大事,来田地里挖红薯只是捎带。我赶忙阻止住父亲,和母亲一起走到父亲身边,帮父亲捡拾挖出的红薯。我想我也和那些紧紧抓住母亲裤脚的苍耳一样,虽然离开了母亲的怀抱,但永远也离不开母亲爱的羁绊,永远想要抓紧母亲温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