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郝随穗
秦 腔
相比于陕北民歌
秦腔的拐弯处有愁苦的低音收尾
那一声吼于一声的高度
最先抵达的是人间烟火中的爱恨
八百里秦川的麦子纷纷倒在六月
陕北的羊肉熟了
新麦子炖羊肉的六月六
一群蹲着的人要不吼秦腔
要不站在山峁上唱陕北民歌
相比于酸甜苦辣
秦腔的味道里有一股羊膻味
那生长在民歌里的山羊
转身北望便
是十万大山连着的黄土高坡
秦直道
那是不是长城的魂?沿着
北方的山脊盘踞在白云深处
我紧随其后,在发白的路上蜿蜒
马蹄声纷纷落下,夯实向北的那一头
森林让路,立在两排的时光掏空云烟
让此刻的安宁拒绝所有的战事
只允许日头的光芒洒下鸟鸣
和荒芜之地的远方。允许这些鸟鸣
携带水和谷子,在时光里种下相思
种下回不去的远方
我是一个孤独的人,如同我的足迹
在这里落不下一个印记。我很轻
一根草可以生出自己的痕迹,而我
或许是一缕风,吹过来
吹不动这里的安宁
我想住下,选择一个夜晚的星星留下
问它们,为什么这条路废了这么多年
却不让那些流浪的树和草回来住下
为什么,这条路的去处被折断时
不远处的长城就会掉下一些砖块
天空太大 众神孤独
高处,遥不可及的高处
生长着上帝手植的云朵
云朵之上,看不完的蓝和
看不尽的星辰。天还在高
那么多的神仙去哪了?
琼楼和蟠桃树,天兵天将和
高速公路,屋顶的炊烟
那些无法预料的五谷长势
还有百度不能回答的天机
这些,都在哪?
神仙在最高处吧,他们的城市
有没有农民工和富二代?我是
肉体凡胎看不到他们的繁华
这么大的地盘他们无法占满
空出来的辽阔越看越空
原来这是他们的孤独
飞机飞得有多高人间就有多高
天空展开想象,穿行在
白云缝隙里的飞机
无法抵达一个边界
人间再高,也触摸不到最高处
这么高的地方看不到土地和河流
我的五谷要种到哪里
我的布匹怎么能遮住这么高的寒冷
飞机上有一份报纸
报纸上写着伊拉克的人肉炸弹
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就有硝烟味飘出来
我的布匹正被一点点烧着
这么高的荒凉中
渐行渐远的飞机要去哪里
人间不能太高啊
土地与河流无法飞到空中
歇脚的老石头不会长出翅膀飞起来
风是黑夜的领路者
风提着马灯,带它
走到黎明的跟前
所有的路口就找到了方向
我也许会迷失在明天,但我
不需要一场大雪倾诉孤独
如果风在,我就要在你的名字里
点亮灯火万千
回到路口的远望之中
请给我的灵魂命名吧
如同那盏马灯上闪烁的火苗
被命名为奔跑的黎明
这些无所依靠的影子,可以
离开黑夜,重新回到光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