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龚莉
过了腊八就是年,这是小时候根深蒂固的印象。
小孩子,谁本事大有几月几日的准确概念?那时候,大人说的是阴历,学校过的又是阳历,很乱的。谁家也没有奢侈得有个日历。只在早上放学回家喝上美味的腊八粥,才知道腊八了。
腊八粥,那就是美味的代名词。
吃了腊八粥,开始好好复习功课,接下来就要期末考试和放寒假了。不好好学习,过年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去走亲戚。
每家都有好几个小孩子,总会遇到年龄相仿的。姑姑姨姨舅舅家都还离得近,娃们家不在一个班也可能是一个年级的,过年走亲戚大人总免不了比较谁家娃分数高低。
有些多事的大人,自己家孩子年龄差得多,都能拿着一般大的邻居娃和自己侄子、外甥的比分数。幼稚不幼稚?或者,那时候的大人也是对知识很尊重吧,分数高了就表示学得好。自家的娃考得好,面上有光不是?一起去地里干活都是个说头呢。
也不对,说到腊八粥,我是知道大致日期的。腊八粥是用白米熬的。那时候的大米多金贵,平素吃不着。据说很难熬,那会儿做饭都是锅头连灶的,拉风箱烧柴火。为了吃到美味的腊八粥,不,为了熬出来好喝的腊八粥,我会和小伙伴在树叶落光了以后,放学了拿着搂耙子和大笼,去野外搂树叶。
每个傍晚放学后都去,搂的树叶就倒到后院墙根前,眼看着树叶堆越来越大,椿树的树股股也都落下来了,这时候就要开始捡拾这个,那算是硬柴啦,耐烧,不像树叶子,一烧一扑轰,就没了。捡着捡着树股股,就等来了腊八粥。
也忘了我是学龄前时候去捡拾的柴火还是上一二年级时候放学去的,反正提着笼往回走的时候,总是暮色四合,每家灶房都冒着炊烟。
我家腊八粥放的炒菜中是一定会有胡萝卜的,也一定要是大米粥,只要有这两样我就觉得香,别的还有啥,我不在意。真的没有留意,过了很多年,我一点也想不起来别的了。早饭有米粥,粥里放很多种炒的菜,又没有来亲戚,多珍稀!
有个亲戚是腊八的生日,曾经替他可惜少吃了一顿好的,谁生日那天妈妈不给开个小灶呢。腊八粥那么好吃,吃得饱饱的,再多的好吃的也吃不下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断了音信,也不知道长大了的他今天吃的腊八粥还是蛋糕或者去外面大吃一通?
小时候腊八还有我妈熬的腊八粥,今天早上急着出门上班,早饭都没吃,在单位门口本来想买一杯咖啡喝喝,也算是过了自己的腊八节。又嫌弃做咖啡时间长,怕上班迟到,一个面包糊弄一下肚子。没有吃好吃的腊八粥,我狠狠地同情自己一下。
妈妈熬制的腊八粥,到现在都唇齿留香。忆起的还有晨曦中灶房的拉风箱声,鼻子里闻到的柴火气,我奶在热炕上暖好的棉裤、棉袄,炕洞里烤着的棉窝窝……
童年在故乡那头,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娃也留在弥漫着腊八粥香气的故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