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任佳
提起父爱,耳熟能详的莫过于父爱如山。而我的父亲,却如车般,在我从小到大的生活中承载着太多太多。
依稀记得上小学时,家里每年夏天都有收不完的麦子。那时候没有收割机,全靠人工。大人们一字排开,猫着身子,屁股朝天,左手抓着麦子,右手握着镰刀,一个姿势向前,留下身后那一摞摞被摆放整齐的麦子。随后,麦子被捆成一小捆一小捆的,有站着的、有躺着的,有三三两两相依偎的、有横七竖八乱堆的……随着父亲的一声吆喝,我们姐弟俩就开始搬运这捆好的麦子,来来回回往返于田间和地头,将麦子放到地头的三轮车上。待父亲用绳索将整车麦子固定好,就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但麦田离家有5公里远,一车麦子装得满满当当,哪有我们乘坐的地方,我们噘着小嘴,死皮赖脸地就是不愿意跟随母亲步行回家。父亲实在拗不过我们,就让弟弟跟着他坐在驾驶位置,母亲照看着趴在麦垛子上的我。
上了高中,我开始留校住宿,每周末才得以回家。刚开始时,我和班上同学一样骑着自行车去学校。学校在离家10公里外的新区,每次去学校都要爬1公里左右的董坡(地名)。这面坡是我们镇到新区的必经之路,虽然不长,但是来往车辆很多,尤其是拉土拉沙子的大卡车。记得有一次,周五放学回家,快到坡底与之相连的水泥道路时,正庆幸自己下坡时没有遇到大卡车,谁知,由于车速较快,我一个刹车,直接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连人带车滑出了好几米远。穿着短裤短袖的我半天起不了身,手掌、胳膊、膝盖等地方也被擦破了皮、渗出了血。我强忍着扶起自行车一路滑行到家,处理伤口时,才知道是拉沙子的大卡车惹的祸。从此以后,就开始了父亲骑摩托车接送我上学放假的日子。但对于父亲来说,那段时间骑摩托车可算是个难事。父亲的右腿膝盖处动过手术且正处于恢复期,膝盖里面打有钢针,很难弯曲,但他仍然义无反顾地承担起了此等重任。
周末放学一出校门,我总能看见靠在墙边、身穿旧灰色外套张望的父亲。他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坐好,然后骑上已经打着的摩托车带我回家。一路上,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父亲总能一心两用,一边乐呵呵地应答着,一边小心翼翼地避过路上数不清的坑坑洼洼。春天夏天秋天还好一点,一到冬天,寒风瑟瑟,我更是不愿意周天去学校上晚自习,于是装病、瞎逛,想出各种理由在家赖上一晚,父亲只得第二天一大早送我去学校。
到了高三,由于我的免疫力较差,三天两头生病,这更是加重了父亲来回奔波的次数,但他始终没有一句怨言,随叫随到,来来回回,风雨无阻……
现在的我已结婚生子,父亲也逐渐苍老,本想着他可以轻松轻松,干点自己喜欢干的事情,陶冶陶冶情操、享受享受生活,谁知他总是闲不下,比以往更是操碎了心。我们夫妻一闹矛盾,父亲就会整晚整晚地睡不着,第二天一大早准会从西安开车到渭南,先教育教育我,再开导开导我老公,让我们彼此多一些理解和包容。看着我们和好的样子,他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开着他的代步车回西安准时上班;每周六一大早,他又要开车行驶70多公里,从西安回到铜川老家送我的女儿上舞蹈班,帮母亲做做家务事,看看自己年迈的老父亲,周一一大早又回西安准时上班。
从三轮车到摩托车、从摩托车到代步车,父亲从没有考虑过自己喜欢不喜欢,而总是替家庭、替儿女着想;父亲的右腿膝盖有伤且处于恢复期,他从没有考虑自己能行不能行,而总是一个人默默地事先用左腿将摩托车打着,靠着毅力、忍着疼痛送我上学;本该休息的年纪,父亲仍坚持学习,考驾照、学电脑……凡是流行的东西他都会涉猎一二,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更好地激励和服务于他的后代。他就如这车一般,外形虽不断发生着变化,但它的初心却始终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