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黎盛勇
记不得已经有多少年不到影院看电影了。国庆热映的《长津湖》把我吸引了去。
我叔父也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还三次立功,肠子都是手术接起来的。据说他回家是带着手枪。但他的详细情况,今天在县民政部门已经查不到了!这似乎是不应该的!今天我们想给他立块碑,连他的生平都没法写……
孙子问我看了电影有什么感受。我回答说:两个字——震撼!大场景,大制作!大悲情,大英雄气概!再两个字—— 震撼!场景宏大、氛围惨烈真实!信息量大!再现一战定国威的抗美援朝战争,给人的视觉印象是太强烈、太震撼了!
这场我们付出巨大牺牲的惨烈光荣的战争,我们永远不能忘记!享受和平,必须永远铭记英烈功勋。
想起一个关于看电影的故事来。
为问个作业题,我到教化学的同乡范老师的宿办合一的宿舍去。那是学校一式四排青砖平房中间的一间。他拉开抽屉要找什么东西时,我无意间瞥见抽屉的一角,有厚厚一叠电影票。那明显是看过电影后撕去了副券的废票。我好奇地问:
“你留着这个干啥?”
“攒着,看一年能看多少场。”他笑着说,他脸上明显的是一种成就感。
这时间,是八零年春天。不久前,遇到范老师,我向他求证这事。他说,那时候,他还是单身,一个月,起码要看二十场电影。可知,和那时候的许多青年人一样,他的业余活动,主要是看电影。若论文化消费,在整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人们的这笔费用占比是不小的。
那时候,解冻后的电影市场非常之活跃,新片如雨后春笋。在农村里,每个乡——那时候还叫公社——都有电影队。电影放映员是很受人追捧羡慕的职业,选拔的都是根正苗红、品学兼优的优秀知识青年。
我们县城的电影院,是在原陕西会馆改造成的老电影院前面新建的。据说,那个规模气派,在省内是首屈一指的,也是我们县城当时最漂亮的建筑,而不是之一。电影院的工作人员,职业的优越感自是不必说了。连位置好点的电影票,都是提前走了后门的。电影院门前,什么时候都是车水马龙的。记得前面一圈黑色铁篱笆合围的院子,高大的主体建筑放映厅居中,前面的入场门厅低一层,四级踏步上去,是宽宽的外檐平台,高高的玻璃幕墙里,是一个通向单双号门的水磨石地面的灯光辉煌的休息过厅。西边是厕所。东边临街是退场门。东南角是售票处,北面是城里唯一的一幢三层职工住宅小楼。整个电影院外观设计很漂亮,是照相馆拍照的背景,也是当时县城的标志性建筑,据说,是借用了北京的一个电影院的设计稿。
那时候,还没有广告,满大街都是电影海报。城里的黄金广告位,都是当日电影放映信息。街谈巷议,争说电影是常事。国内的那些著名电影导演、著名演员、编剧、指挥的大名,大家都是耳熟能详的。看电影之外,人们还追捧电影画刊。上海电影制片厂出版的《大众电影》,是最热门的刊物,在整个上世纪八十年代,一枝独秀,几乎是工薪族家家订阅的刊物。摆在书柜里、茶几上,那是一种体面,也是招待家里来客的必备。追捧电影音乐,唱电影插曲,也是很时髦的事情,而每期都会刊登一首新的电影插曲。人们热爱着、崇拜着自己喜爱的明星,像对待自己的朋友和亲人。对于各路明星的家世,可以说是知根知底,如数家珍。
一个全民追捧电影的黄金时代,轰轰烈烈地过去了,但留给人们的念想还在。《长津湖》的显赫的票房收益告诉人们,电影人,因为占据了传媒、传播的优势,其文化影响在激烈多元的媒体冲击下,至今旗帜不倒,宝刀不老,风光犹在。这一事实给人们的文化反思、启示也是非常鲜活的。一个时代的风光散去,人的怀旧之情反而弥深。这,也是生活真实的烙印,也是普通人人情之陈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