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钝夫
一早,从长安出发,走绕城,上高速,直奔蒲城。从卤阳湖收费站出来,再走不长时间就到了丹阳生态水果农场。
我把车停在农场门口,最先看到的是农场那块招牌。不锈钢材质,黑色印刷体,干干净净,宽宽长长,挂在屋檐下的红砖墙上,周身透着一股庄重。招牌就是门脸,建筑可以简陋点,门脸不能蒙灰。
不一会儿,来了一对中年人,手里各自拿着一把剪枝的剪子。见到我们时满脸笑容。那男人边开门边说,“原来是王老师呀。”媳妇笑着点了点头。
屋子是主人用来待客的地方。靠西头放着一张写字台和一把老板椅,中间的地方摆着一张小圆桌,四周散落着几把扶手椅。
我环顾了一下,屋里有两样东西让我好奇,一个是西墙上的书法作品,一个是北墙上挂的牌子。
书法写的是“叼蒲诚”三个字。老话这样说,“刁蒲城,野渭南,不讲理的大荔县”。刁与叼,城与诚,发音相同,长相近似,但意思谬之千里。是写错了,还是另有说法?北墙上的牌子是省上某部门颁发的。上面刻着“授予蒲城县丹阳生态水果农场陕西省示范家庭农场”。能被授予省一级的牌子,说明农场搞得不错。
媳妇说,她是2019年初与那夫妻俩认识的,自那以后,一个月总要见上一两次面。
那时,每周三,那夫妻俩会拉一面包车鸡蛋来我们居住的小区卖。鸡蛋新鲜,价格公道,再加上两口子为人实诚,来买鸡蛋的人越来越多。于是,夫妻俩与大家建了一个群。谁家要、要多少,可以提前微信。打那以后,媳妇再也没有到别处买过鸡蛋。
去年上冬,媳妇拿回了十几个馒头,说是用酵头发的面,纯手工的。我掰开闻了闻,久违的面香。瞧着不怎么白,咬上一口,劲道得很,依旧是他们拿来卖的。一冬天,媳妇每周都要买上一些冻起来。天暖和了,馒头却不卖了。媳妇问了原因,说是开春地里活儿多,雇人费用又太高,所以不做馒头了。听到这话,我有点沮丧。
我有个习惯,有馒头不吃米饭,有米饭不吃面条。上大学时,常被同学们戏称是馍篓子。在西安生活这么多年了,愣是没有找到一家可心的馒头店。用酵母发面蒸的馒头总觉得欠点。
周三,媳妇打来电话,说是可以用酵头蒸馒头啦。她说,两个月前,她给那女的提了一句,看能不能帮着找块儿酵头。许久不见回音,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成想,他们居然还记得。媳妇说,她这就把酵头泡上准备发面。
下班回到家,看见馍筐筐里放着十多个馒头。“看看咋样。”我闻了闻。“不错,是这个味道。”“手艺如何?”“美滴很,碱面搁得合适。”晚饭时,我说这个周六去蒲城看看。“要去,你联系。”“你把微信推给我。”
我加了那男人的微信,不一会儿就有了回复。他说,他叫王海龙,欢迎来农场参观。他说,他在外面,到家后把位置发给我。周五我收到了消息。他说昨晚到家太晚了,怕打搅我们。
我向这夫妻俩讲明了来意,问了一些感兴趣的问题。海龙与我言来语去,有问有答。有时一个问题会扯出许多我不了解的情况。他说,他是高级职业农民,还有中级、初级的。县上成立了职业农民协会,他被选为副会长。说到这点,他很自豪。他说,他最担心政策的稳定性,土地种植不比其他,投入大,时间跨度也大,如果政策多变肯定是要赔的。
说到兴奋处,他建议到园子里转转,边走边说。他说,农场占地八十多亩,他自己只有八分地。这些年,他给流转户的价格总是高于平均数,都是一个村子的,乡里乡亲,因此,流转土地相对容易些。他说,村里劳力越来越少,现在人工太贵了。国家要加强小型农机的研发,在农机使用上多给予支持。他讲的有些农活儿我听得有些吃力。
在参观鸡舍时,我看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鸡在鸡舍外排队等着下蛋。鸡棚子里建有多排鸡舍,每排鸡舍有三四层,呈阶梯状排列。每层又分为若干个独立的鸡笼。笼一面孔大,一面孔小,有点坡度。孔大的一面,鸡进去下蛋,之后退出来;孔小的一面,有酥梨般大小,用途是把下的蛋滚落出去。一只鸡下完蛋走出鸡舍,另一只鸡再进去。海龙说,这需要对鸡进行前期调教,鸡刨食的时候在园子里满地跑,该下蛋了,就会自己回来,当然也有例外的。
从鸡棚出来,我问王海龙,“叼蒲诚”是咋回事?他笑笑说,那是他注册的商标品牌。叼,指的是嘴叼,吃的要讲究,嘴越叼,对身体越好。诚,是诚信,诚信了生意才能持久。“你很有文化嘛。”我夸了他一句。他说,他是大专毕业,在西安城闯荡过多年,总觉得,干啥都不如农业稳当,关键是要找对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