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亲

发布时间:   作者:毛有平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近段时间以来,我时常在后半夜醒来,脑海里浮现着父亲的形象,他是那样的遥远、模糊,但又是那样的亲切、慈祥而清晰。
  父亲是个地道的农民,最忘不掉的是他那忧郁的眼神、刀刻般的满脸皱纹,还有那穿着黑色棉袄,腰身不怎么挺拔,写满了一生辛劳的身影。
  记得他经常劳作在田间地头,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有时在稻田插秧,有时在麦田割麦子,有时在西瓜地除草。父亲年轻时家境还算可以,曾上过学,有些文化,常见他在生产队队部打着算盘作账……
  对父亲最早的印象,我只有几岁,他把我架在脖子上,一手挎着一个筐子,一手拿着一把耙子,在村外树林里捡拾烧火做饭的树枝和树叶。回来时,由于东西太重无法领着我,我只好走在他的前头。
  有一次,父亲因得了肺结核躺在炕头上,我母亲蒸了一锅馒头,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白馒头,是专门为病重的父亲蒸的,那时我太小,嘴馋,就问母亲,“咱家啥时能吃上白馒头?”母亲给我掰了很小一块儿,她说,你长大了就能吃上白馒头。
  1972年春天的一个晚上,家里发生了大火,家烧光了,我的叔父脸部被烧伤。从此,父亲的担子更重了,我们一家人挤在前面的小房子居住,在烧掉的没有房顶的老屋灶台上做饭,直到1974年家里才盖上新房,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也正是这场火灾,让父母吃尽了苦头,那时我们姊妹四个,姐姐已出嫁,家里还有三个男孩子,我是最小的,个个饭量不小,大哥帮父母在生产队干活养活我们全家,吃不饱那是常事,穿的都是蓝灰粗布衣服,也少有新衣服穿。由于贫穷,耽误了大哥的婚事,直到现在还是由二哥和嫂子照顾大哥。
  1981年,高考冲刺前夕,母亲却因疾病去世,时年58岁。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我赶回到家时,父亲遭受的打击可想而知,他满脸忧伤对我说:“我娃的福没了!”我蓦地感到天塌下一般,悲痛欲绝!从此我学会了坚强,下决心不再让父亲操心。
  那个时候,父亲没有忘记母亲临终嘱托,为了我能考上大学,既当爹来又当娘,不仅操心家里的农活儿,还要洗衣做饭,有时给我往学校送馒头,“祸兮福所倚”,我终于在当年的七月份考上大学,圆了父母盼我考上大学的梦,我父亲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亲自跑到村外找我,将这一喜讯告诉我。遗憾的是我母亲却不能知道这一家中之喜!
  考上大学是喜事,但入校后,校方查出我有疾病,回家休学治疗一年,我父亲一直依靠种地供给我完成了学业。我深深懂得了什么叫相依为命!
  我工作后,头一年积攒了500元钱,全部交给了父亲,他很高兴,逢人就夸,说小儿子有孝心。这些钱,他一直舍不得花,说农村土地承包到户了,日子比以前好多了,家里什么都不缺,在我1998年结婚时,又全部交给了我。
  父亲的一生平凡而坎坷,没有可以炫耀的人生资本,但他含辛茹苦把我们姊妹几个拉扯长大,最让他可以欣慰的是,在那个高考录取率很低、十里八村少有大学生的年代,我考上了大学。
  父亲平时少言寡语,阴沉着脸,甚至还有点封建家长的思想,对孩子们的管教十分严厉,谁做错了事情,尽管打的时候不多,挨骂却是常有的事情。他老人家总教育我们,父母把你们养活到十八岁,就应该学会独立。那时候,我工作和结婚全靠自己,这也是父亲教诲的结果。他老人家还有一个良好习惯,做事讲究计划,工于心计,勤俭持家,这也许同他干过大队会计工作有关,加之过去的穷日子过怕啦,父亲对子女的爱,常常记挂在心里,即使很“心疼”你,但很少用语言来表达。说实在的,父亲一生经受了天灾和人祸,没能享上福,晚年因疾病很早离开了我们,终年64岁。都说养儿能防老,但作为儿子的我,却没能为他尽一点孝心,真是人生天大的愧疚和遗憾!
  现在,自己也做了父亲,也懂得了为人父母的艰辛和不易。

编辑:慕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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