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婚证的“珍珠婚”

发布时间:   作者:孙小予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父母结婚三十周年了,也就是“珍珠婚”。但他们其实一直没有领结婚证。 
  上个世纪90年代,母亲穿着红色的新衣服,涂了些胭脂,父亲穿了一件中山装,在村子里摆了宴席就算风俗上的礼成,没有鞭炮。之后到村委会登记,当时工作人员请假没在,父母就一直耽搁着没领证。 
  那个时候家里很穷,父亲非要抽烟,母亲就在墙边犁了一畦地儿,专门种了烟叶。初夏的时候,烟叶生虫了母亲从不打农药。烈日灼阳下我经常看到她弓着身子翻开烟叶的背面捉虫。烟叶成熟了,母亲就一片片采摘下来,白天放在院子里的阳光下晾晒,太阳落山收回屋里,直到烟叶慢慢失去水分干枯,一叶叶理好捆扎在房梁下。父亲干完农活回来就抽下几片来。烟嘴在忽明忽灭的火苗中氤氲着丝丝缕缕烟气儿,父亲被笼罩着,好似活神仙,这是他一天下来最好的解乏方式。 
  这么多年来,每天晚饭后,父亲雷打不动地提溜着一袋旱烟和母亲去村西头的小溪边遛弯儿,身后还跟着家里的狗狗。夕阳下,一前一后的剪影,身后叮当作响的狗铃铛是村里最动人的风景线。 
  疫情期间母亲忽然念叨起“结婚证”这件事情,非要拿到红本本。“两个闺女就是活的结婚证,还要什么法律证明啊?”但拗不过母亲,民政局一复工,两个近六十岁的老人家走进了民政局补办了结婚证,母亲拿着红本本脸上流露出少女般的荣光。 
  父母亲是最朴实的农村人,生活中没有大风大浪,没有所谓的情趣和浪漫,有的是琐细的笑闹和美好。有爱有趣的生活,一生囿于几平方米的厨房里,浸泡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没有“诗与远方”,只和日常琐碎谈情说爱,却容得下山川湖海的纵横生趣,在淳朴的婚姻中活成了爱情最美好的模样。一日三餐都饱含了父母最朴素却深情的爱。 
  加拿大诗人洛娜·克罗泽写过这样的小诗:欢愉在于细小,它只占据心灵一角;它形成于季节和风,是一棵青青的小草,是一朵无名的小花,让芬芳在微风中轻飘。 
  这首诗叫“欢愉在于细小,在于沉默”。这大概也就是我的父母亲最朴素的感情和最体己无言的传达。

编辑:高思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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