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连友先生的纪实文学新著《当代文坛名家纪实》(以下简称《纪实》),记写了中国当代文化艺术界15位著名作家、学者和艺术家的生平、成就以及他们与作者间真诚的交往和友谊,是一部融文学性与学术性为一体的不可多得的重要著作。
通读《纪实》我觉得有三个方面的特点。
史料性。《纪实》的作者通过对他所熟悉的当代文坛名家人生和艺术的记述与评价,通过旁征博引大量翔实的资料、图片和逸闻趣事,使该书具备了研究当代文化和文学艺术的重要史料价值,如同透过一部《世说新语》就可窥见汉魏两晋时期的谈玄之风和道家思想对士人阶层乃至整个社会风尚所产生的影响。尽管如陈忠实、贾平凹、叶广芩、莫伸、方英文等绝大多数名家,他们以其卓越的文学成就而被评论家正在或者已经进行了充分深入的研究,但贾连友先生从地方文化官员和文友的视角对他们的特别书写,具有另一番风景。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说,贾连友先生的《纪实》是一部能够证史之实和补史之阙的重要文献。
知识性。作为纪实文学作品,《纪实》不但具有文学价值而且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和认识价值。比如《莫伸:从文学创作到影视艺术》一文其实是可以看作一篇高质量的文学理论文章的。著名作家莫伸侃侃而谈的主要内容是文学与生活的关系问题,而这些关于创作论的话题正是高校汉语言文学专业《文学概论》课的知识范畴;《郭荣章:行走在秦蜀古道上》通过对40多年致力于石门石刻研究的权威专家郭荣章先生的访谈,向读者介绍了《石门十三品》和《石门石刻大全》177品的相关知识,可以帮助读者了解举世闻名的汉中石门摩崖石刻的历史文化意义和书法研究价值;《王若冰:秦岭赤子》中有很多关于秦岭人文地理知识的介绍,如果说对于知识阶层读者而言,这些内容只是基于常识描述的话,那么对于普通的社会大众来说,无疑是一篇关于中华父亲山大秦岭的科普文献了。
可读性。纪实文学具有真实性和文学性两大属性,前者指向非虚构,后者提供可读性。《纪实》的作者具有很强的讲故事能力,这就为作品的可读性奠定了基础。在《叶广芩:与天地神灵的会意》中,贾连友为我们讲述了女作家叶广芩极具神秘色彩的“三次机缘”,似乎冥冥之中,那位已然死去几十年的魏辅唐就是认准了要请叶广芩来写他的人生兴衰和千秋功罪。而接下来关于叶广芩与蛇的离奇故事的讲述,更加充满了诡谲和灵异的气氛,这些都在很大程度上激起了读者浓厚的阅读兴趣;在《朱鸿:行在地上,思向云端》中,贾连友给我们讲述了著名散文家朱鸿为了写作历史文化散文而实地考察渭河时突遭劫匪抢掠的惊险故事。文章生动逼真,现场感很强,使朱鸿沉着冷静、机智勇敢的人物形象如在目前。
《纪实》在艺术表现上也是可圈可点。
述论结合的写作特色。
纪实类体裁的写作,很容易陷入记流水账式的事实罗列和材料堆积,从而使作品失去真知卓见和思想深度。但《纪实》给人的感觉不是这样,作者不仅以丰富的材料图文并茂地叙写当代文坛大家们的生活经历、文学成就和创作过程,而且特别注重对他们的创作感悟和文学主张的评介与分享。尤为可贵的是,作者深谙并秉持孟子“以意逆志”“知人论世”的文学思想,用大量的笔墨对名家们的思想、艺术和言行事迹进行了深入精辟的评论,观点独到、切中肯綮,从而使《纪实》呈现出明显的评传特色。比如在《方英文:博雅通达文与书》中,他在全面介绍方英文所取得的文学成就的同时,认为方英文的创作“从社会的、历史的、哲学的、美学的角度去深度思考,去努力探索,写出人类的困窘和无奈”“在表达生活与生命体验上,方英文善于把握个人情感与社会理性尺度”“方英文的创作更偏重于表达文学中永恒的人性,他总是赋予笔下万事万物人的性灵”“善于在细节上从人性角度去着笔,充满性灵地写作,看万事万物,皆有因果,一花一木,都有生命”。类似的精彩点评在整部《纪实》中比比皆是,不胜枚举,它已成为贾连友纪实文学的话语模式和典型特色,这反映的是作者睿智的思想光芒和扎实的理论素养。
简洁生动的人物描写。
纪实文学也罢,人物传记也罢,都涉及一个文学性的问题,而成功的人物形象刻画是实现作品文学性的核心手段之一。连友先生的人物描写举重若轻,他貌似漫不经心,却能十分准确地抓住人物的特点,就像简笔画一样,只需几笔简单的勾勒,人物形象便生动地展现在读者的眼前。比如访谈录《郭荣章:行走在秦蜀古道上》,作者就准确地抓住了采访对象郭荣章先生的三次“笑”,既忠实地记录了采访细节,又生动地表现了郭荣章乐观、豁达、和善的性格特点;陈忠实朴实、直率,有着一张清癯的脸和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陈忠实:诠释文学创作的成功秘笈》中,作者通过描写陈忠实先生为他题字时的目光特征以及陈忠实收看电视足球比赛时的痴迷表现,寥寥几笔就将陈忠实身上那种普通人的率真写得活灵活现;在《贾平凹:从“穷极物理”到“静水深流”》一文中,作者连用两个“缓缓”来刻画贾平凹内向沉稳、不苟言笑的性格特征,使平凹形象跃然纸上。
晓畅流利的语言风格。
连友长期从事宣传思想文化工作,有着良好的理论修养和很高的文字水平。有诗歌、散文、纪实文学、小说等散见于《人民日报》《文艺报》《中国报告文学》等报刊,编著有《汉中历代名家名篇精选》等多部地方文化书籍。我在细心通读《纪实》过程中,发现整部近22万字的作品,在语言运用上十分精准,词法句法相当规范,几乎没有发现语法错误,细节的完美彰显了作者严谨的治学态度和语言应用能力。尤其是访谈著名作家莫伸和著名学者郭荣章两篇,前者长达33个页码,字数大约在两万以上,后者18个页码,少说也有一万字,但整个访谈文本逻辑严密而清晰,文字典雅而流畅。可见在后期修订中,作者与被采访者之间在语言表达方面下了不少功夫,力求精准得体,才达到如此晓畅流利又极具条理化和思辨色彩的美文效果。
亦官亦儒守望文坛 ——贾连友新著《当代文坛名家纪实》赏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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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赵万宏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