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莹先生客气,在话剧《秦岭深处》的创作先后,请我读过三次剧本,说是征求意见,这也是戏剧创作界的惯例,剧本总是要在反复听取意见,反复打磨修改后才投入排练的。我的很多部创作剧目,也都经历了这个过程。

献给生命中最可宝贵的那些记忆 ——三读阿莹先生《秦岭深处》

发布时间:   作者:陈彦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阿莹先生客气,在话剧《秦岭深处》的创作先后,请我读过三次剧本,说是征求意见,这也是戏剧创作界的惯例,剧本总是要在反复听取意见,反复打磨修改后才投入排练的。我的很多部创作剧目,也都经历了这个过程。

阿莹先生客气,在话剧《秦岭深处》的创作先后,请我读过三次剧本,说是征求意见,这也是戏剧创作界的惯例,剧本总是要在反复听取意见,反复打磨修改后才投入排练的。我的很多部创作剧目,也都经历了这个过程。作为编剧,我深深懂得听取意见与谈意见的重要。

第一次读剧本,我被深深感动和震惊了,没有想到,作家阿莹先生能把这样一团“坚硬”的生活,揉搓得如此浑全筋道。尤其是“拆弹”那场戏,看得我提心吊胆、脊骨阵阵发凉。那是真正的戏剧紧张情势,一般戏剧是很难营造出来的,但这个特殊题材,让戏剧的“紧张情势”一词,得到了极致的发挥。我想,仅有这个“戏核”,全面发散开来,就是一个可看性相当强的好剧了。何况围绕着这个戏核,他已经把“馒头”发得有模有样了。

军工题材,大概是特殊原因,舞台上很少有表现,《秦岭深处》以十分陌生的面孔,突然呈现出来,让人确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加之阿莹先生过去已成功创作过大型秧歌剧《米脂婆姨绥德汉》,还获了“曹禺戏剧文学奖”,面对这样一块难啃的“骨头”,自然还是游刃有余了。关键的关键,是他熟悉这段生活,用他自己的话说,几乎半生都沉浸其间。对于一个剧作家,写熟悉的生活,远远比掌握编剧技巧重要。技巧是很容易把握的一种东西,而技巧背后的精神、思想、感情蕴藏,却是真正在为戏剧起作用的生命气血。你即使有再高妙的技法,没有血脉的汩汩流动,也终将是苍白无力的。《秦岭深处》好就好在让我看到并听到了心血的怦然流动与流速声。这是真实的,是真实发生在这块大地上的事,当它转换成戏剧时,依然保持着属于艺术的真切与生命活性。

这个剧尽管主要塑造的是周大军、罗安丽、刘娟这三个人物之间的情感纠葛,思想交锋与精神碰撞,但更是一组群像的雕塑,是一幅军工生活的壮阔画卷。因为陌生,而让我们急切想了解;因为了解,而让我们感到他们也是我们中的一群。除了工种不同,他们的精神世界与我们完全一样,世俗生活的诱惑,也是异曲同工。不过,他们活得更“单色”、更纯粹、更高尚而已。生活中的确层出不穷着这样的人群,因了他们,而让我们的世界、我们的历史、我们的时代发生着深刻变化,也正是这种静水深流的变化,才使时尚生活变得安详而五彩缤纷、繁花似锦起来。因此,英雄,尤其是不为人知的幕后英雄,永远应该成为我们时代的主题。阿莹先生抓住这个主题,去持久而深层地开挖,的确让我们看到一个作家的责任与担当,也看到了他的执着。此前我还看到过他写的同样是这个题材的长篇电视剧。也唯有他能去触碰这个题材,这个题材与他的人生经历、精神生活是血肉相连、撕扯不开的。也因此,让我在第一次接触这个剧本时,感到了一种惊讶:我觉得这是一个很独特的剧本,是一个没人涉及的领域,关键是他完成了从生活到艺术的转换。许多作品,题材很好,却是囫囵吞枣得没能完成这个转换的。我只挑了“几根小刺”,就回复他了。

第二次读剧本是在半个月以后,他做了不小的调整,大概听的意见比较多,剧作明显有点“不堪其累”。我的意见是坚持第一稿的主骨架,持守创作初衷:当时是什么触动了自己,为什么要反复去回忆,去写,这是创作的最根本源泉与动力。我说尤其要保持好“有戏的部分”。我始终对他剧中拆臭弹前后的铺陈很感兴趣,不仅有戏剧动作,有舞台悬念,也有生命精神意象,我说那是“戏眼”,很多剧所找不到的“内核”。其他东西多了,这个“眼”与“核”会有所减弱的。

后来又拜读了第三稿。这次改动更大。有很多新植入的内容,也有减法,我能感到外部意见对作者主体意识的某些“干扰波”。同时也能看到,阿莹先生是投入了很大的心血与精力,在思考,在盘桓,也在迷失、在辨别。总之,他是在一点点细细打磨着这个让自己无法忘怀的生命记忆。

《秦岭深处》是一个主题十分丰富的剧作,当然,首先是思考了生命的价值与意义,其次对家国情怀、战争与和平等主题,也做了多侧面的开掘。活着,很美好地活着,很时尚、轻快、自由自在地活着,该是多么美好的事呀!可就有这么一群人,为了承担起“落后就要挨打”的民族与家国的责任,将美好与生命都奉献在秦岭深山中了。那里没有发生战争,但有与战争一样的死亡。剧中牺牲的刘娟,以灵魂隔空对话的方式,说出了这么一段台词:“死亡是什么?死亡就是每时每刻都可以看到你爱的人,看着他出门、上班、吃饭,却再也不能关照他;再也不能与他相依相伴;再也没有权利守望爱情。我们两人近在咫尺,却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我给他拥抱,他却感受不到;我向他呼唤,他却听闻不到;我想给他献上玫瑰,他却看不到献花人……”那一群群远去的背影,那一尊尊新落成的雕像,都蕴含着巨大的哀伤,也矗立起你不能不为之动容的伟岸与崇高。剧中有现实的国之利器的艰难创造进程,也有抗日与抗美援朝战争因武器装备落后,而被动挨打牺牲的插叙场面,这不仅形成了感情冲击,也有政治、军事考量,更有对战争利器好与坏、善与恶、先进与落伍的历史、哲学思辨。在生活的全然陌生化中,让人突然有了对生命深远背景的迫近感。我们的一切安逸生活,都在这个巨大的背景板下,变得不敢、不能、也不可过于轻飘起来。

阿莹先生关于军工的相关题材,给了我很多日常生活以外的认知,我很喜欢这种感知生活的陌生化状态。相信观众也会有对异质生命样态的相识渴望。戏剧应该有日常生活的汤水恣肆;有时尚生活的流光溢彩;更应该有对历史记忆的蓦然回首,尤其是对庄严生命的垂首肃立。

《秦岭深处》是阿莹先生献给生命中最可宝贵的那些记忆,我觉得他的写作姿态是十分庄严肃穆的。他在向他心中曾经有过的惊涛骇浪致敬。我相信他有一种释然感。因为他曾激扬过,兴奋过,痛苦过,思考过,也经年难以释怀过。而这部作品,是可以让他释怀的了。但愿这不是他军工生活的全部记忆。我期待着他那珍贵宝藏的持续发掘。


编辑:庞阿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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