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雁心事重重 从天上飞过

——昭君出塞一

文/贺永军

一只雁，心事重重从天上飞过
　　突然说出一句故乡的方言
　　那朵行色匆匆的云彩
　　就是故乡的一匹马
　　在夕阳里，向远方疾驰而去
　　夜幕降临之际
　　你的心里长出一棵孤独的胡杨

　　在这条爱不起恨不起的路上
　　当你想起转身，命运已在过去和现在之间站成一道屏障
　　其实转身是迟早的事
　　只要转身，春天不再牵挂花朵
　　花朵不再牵挂春天
　　即是两千多年后，不再牵挂远方的站台
　　站台上一闪而过的笑靥

　　离开一座城市一个季节一个人
　　只有一程寒冷一程孤寂一程苦涩一程悲伤
　　老单于是无法逃脱的宿命
　　转身之间
　　你的眼泪已老
　　一头秀发长成荆棘
　　阳光无法照出脸庞的血色

　　在黑夜的黑色里黑行
　　老单于的直刀生硬粗粝
　　寒光闪过，青春年华已被一刀斫断
　　鞍前马后都是不怀好意的冷笑
　　出塞的那一天，你有没有想象远方有多遥远
　　终于，参透转身的含义
　　身后残阳如血

　　一只没有见过世面的雁从天上跌落
　　—— 昭君出塞二

　　长安城门缓缓打开
　　夕阳和乡愁一样红
　　转身而去，阴山在什么地方
　　越走越远，一夜之后
　　突然有种长大成人的后怕
　　喂鸡养鸭，追燕捉雀
　　曾是一个可爱的邻家姑娘
　　谁也没有感觉特别
　　一只没有见过世面的雁
　　突然从天空跌落
　　从此留下两千多年的是是非非

　　阴山下，天苍苍，野茫茫
　　老匈奴用奶酒把头发洗得油光发亮
　　饮鹿血啃虎骨装嫩
　　擦净油腻的刀把
　　用抠脚的手端起琥珀酒樽
　　盛着三代单于猥琐的宠爱
　　千年一遇的狂风把大漠连根拔起

　　两千多年后
　　长安有一个传说
　　戈壁滩有多少块石头
　　就有多少痛苦
　　所有痛苦的人最后都悔悟
　　相爱的人才会有机会相残
　　其余的，不是被残就是自残

编辑：晓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