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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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县始建于秦孝公十二年(公元前350年),因境内有白水河而得名。县城北依黄龙山与雁门山麓,位于关中与陕北的咽喉地带,西与澄城毗邻。
  滔滔不竭的洛河横亘在县城与史官、纵目、北塬三乡之间,俗称“河北三乡”。风土人情也因此成为分水岭。婚丧嫁娶的习俗截然不同,这里更多的是质朴的民风、纯真的情感以及土乡土色的饮食,形成了他们自己独具魅力的本土文化。
  “河北”辣子汤,貌似澄城的麦子泡,但却不尽相同。据老辈讲,最早的辣子汤被称为“操丢”,用我们白水方言的解释是用筷子操着丢进嘴里的意思。
  河北三乡祖祖辈辈住的土窑洞,改革开放以前的农村物质极度匮乏,冬季用柴草烧炕取暖,好多庄户人家吃不饱饭。因此谁人若能在严寒腊月天吃上几碗饱腹、御寒的辣子汤,那不知会招惹到多少艳羡又嫉妒的目光。家境稍微好点的庄户人家,每年春季都要养头小猪为春节或为平时家里有婚丧嫁娶做准备,地里也总是种些时令蔬菜,有时多得吃不了就送了亲戚朋友。
  每当在外拼搏的儿孙们归家时,久已孤独并思念难耐的父母,便会喜悦地絮絮叨叨地叙说着村子里发生的大小事情,谁家养的猪吃得好膘也上得快、谁家今年娶了媳妇嫁了闺女、谁家今年的收成好等等,邻里串门说得最多的也是同样的话题。诚然,谁家有红白事,那就成为全村人共同的大事,杀猪、买菜、磨面、蒸馍、磨豆腐、采购物品,真是忙碌热闹。
  河北辣子汤——也就成了十分惹眼的主角戏。它的食材主要为猪大肠、猪血、高汤、凉粉、红白萝卜片、白菜、辣椒面等。
  本着节省的原则,主家会提前一年开始养猪。刚咽气的猪先放血,将滚热的猪血盛在里面有面粉的盆里,边放边用擀面杖搅拌直至搅不动为止,然后摊平,放笼屉上蒸十几分钟即可成“血板”,吃起来筋道有嚼劲。红辣椒亦是自己地里的,辣椒红透后,每家都会精心挑选上等的辣椒,洗净、晒干,碾成粉末状,用温度高达100度以上的纯菜油泼浇而成,霎时间满房间都会飘荡着喷香喷香的油泼辣子味。凉粉,用自家种的红薯,先打浆,晒干,粉面子就做成了。按一碗粉面子七碗水的比例,向同一个方向搅拌,而且用力均匀,直至颜色黑而透,出锅放凉成形后即好。
  若是夏天,切上一碗凉粉,调上蒜水、醋水、芥末、红油的辣子,撒上几丝韭菜叶,端起碗趷蹴在大门口的石墩上,再就上几个冷馍,在庄户人的心里,那样的日子最是滋润。
  所有辣子汤的食材切丝或丁备好后,开始烹饪。先用纯菜油烧至八成热,下大肠、肥瘦相间的肉丁下锅爆炒至出油,将磨得极细的红辣椒入锅快速翻匀,这时余下的食材葱、姜、豆腐、白菜、红白萝卜等依次下锅翻炒出味,加入大香、茴香、花椒粉等调料,倒入熬制好的肉汤,一锅香喷喷、红油油、色香味俱全的辣子汤就算做成了。
  在席间吃辣子汤大多用的是很早以前的粗瓷碗,碗口大而浅,一桌坐八个人,好客的主人总会在桌上再多摆上几碗,轮换着吃,饭量大的人吃上八九碗不成问题。寒冷的冬天,吃上几碗辣滋滋、红油油的辣子汤,就上几个刚出锅的热馍,出上几身热汗,打上几个饱嗝,摸摸圆圆的肚子,带着满足离去。主家做的辣子汤,在近期内,会成为邻里串门的新话题被评来评去,直至品尝到新的辣子汤……
  昔日的物质欲望替代了曾经单纯的农村人的生活结构。背井离乡出外闯荡成为青壮劳力的主要经济动力。曾几何时,为了一畦地而吵闹不堪的境况没有了,村道两旁的蒿草强势地矗立,破败的乡村学校寂静得令人胆寒,唯有至今还挂在枯树上的铃铛随着山风的起伏,时断时续地哀鸣……猪圈堆放着烧饭的柴草,鸡舍倒塌了,庭院里种着几种够吃的家常菜……
  现如今的乡村,村道宽了,路灯亮了,月季花儿开艳了。家家户户有农业产业:春有草莓夏有瓜果,秋有苹果冬有蔬菜。四季有收入,心里有盼头。外出的打工人回来了,村民的钱包鼓了,会心的笑容挂在他们满是沧桑的脸上。
  逢年过节,老辈们总是提前备好辣子汤的食材,掐着日子数着儿孙们的归来。终于,估摸着儿孙们快到家时,便远远地站在村口远眺,当儿孙们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他们紧赶着跑回家,挽起袖口,焦急而喜悦地做着辣滋滋、红油油的辣子汤,嘴里还叨叨着:“回来了,饿了吧!赶紧上炕暖着,辣子汤马上就好,今年的辣子汤肯定比去年的好吃……”

编辑: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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