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姬晓东
“扑哧——”马伯雄笑出了声。他看到马拥护的裤裆湿漉漉一大片,说:“拥护叔,你先跟医生下去,我想看看部队是咋打日本鬼子的。”
吴堡的黄河对岸是山西军渡,日本鬼子纠集两千多人,在炮火的掩护下,用二三十只橡皮艇强渡黄河。马伯雄跟着战士们趴在战壕里观察对岸。浑浊的黄水打着漩涡,涌起丈二八尺的巨浪,飞溅出无数的白色浪花。巨浪与漩涡中,那些黑色的橡皮艇,如臭虫一般,挣扎着蠕动前行。
“近一点,等再近一点,听我的命令,开枪!”指挥员一声令下,步枪、机枪射出了愤怒的子弹,橡皮艇上不时有人掉进河里,挣扎了一两分钟,再就无影无踪。很快,橡皮艇掉头返回,又有人落水。
“伯雄,天大大呀,说甚也不去府谷慰问了。”马拥护说,牙齿上下扑棱棱作响,他的晚饭也没吃。
马拥护不继续前行,马伯雄也落个清净。沿着黄河西岸,在驻防的国军和八路军接力下,一站接一站,被护送到府谷城。
府谷,是一座独特的山城。沿着黄河岸边,一座座房子和院落,从低到高沿着山坡鳞次栉比修建。马伯雄未进府谷城,看到一股股黑烟冒起,像口大锅笼罩在上空,整个城市被烟雾笼罩。他走着走着,心被深深地刺痛。眼前,到处是倒塌的房子,整个城市满目疮痍。
“老乡,发生了啥事?”马伯雄问一个站在残垣断壁前,呆呆看着房子被火烧得仅剩几根柳椽的老汉。
“挨刀子的小日本飞来几架飞机,撂了数不清的炸弹,从河那边的保德县,打来无数的炮弹,我们光顾躲飞机大炮,没想到,几船的鬼子兵从黄河上过来。他们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找不到百姓,就点了这些房子,有几百间。”老汉说。
“我们的军队也不是软蛋,那天天不亮,渡河进了保德城,杀了几十个鬼子。鬼子吃了亏,今天又打炮,看样子又要过来了。”一旁的年轻人说。“唰唰!”一队又一队军人从马伯雄面前跑过去。一辆吉普车停住,下来几个军人,急匆匆赶往黄河边。“报告万团长,一个小时前,鬼子的第二次进攻被我们打退了。”一个满脸焦黑的军人敬礼,颇有些自豪地说道。“昨天鬼子吃了亏,今天疯狂是一定的,估计还有第三次、第四次进攻。鬼子一旦进入有效射程,就给我狠狠打。不过,还要注意节约弹药。”炮弹的呼啸声裹挟着狂风,擦着树梢飞掠而来。“轰隆隆!”猛烈爆炸。“那是谁,还愣着干吗,赶紧卧倒呀!”万团长扭头看有人呆若木鸡站着,着急地大喊。“万团长,万星明。”马伯雄看见喊话的人,顾不得头上的炸弹,激动地大喊。“马伯雄,你咋在这?”万星明揉着眼睛,看到马伯雄,他也十分激动。两人还没拉几句话,炮弹声呼啸而来,在他们就地卧倒的瞬间,火光冲天,硝烟弥漫,炸飞的碎石,冰雹一样铺满大地。
“阿嚏——不好,鬼子用毒气弹了。传令下去,赶紧用湿巾防护。”万星明说着,从水壶里倒出水浇在毛巾上,先递给马伯雄,自己也弄了块,捂住嘴巴和鼻子。剧烈咳嗽的将士们,让阵地忙碌了。
“万团长,鬼子又进攻了。”小郭喊。“小郭,你先带马伯雄下去。弟兄们,准备战斗!”万星明大声说。
黄河起伏的波浪,拍打着几艘大木船,船上的日本兵,张牙舞爪地挥舞太阳旗,不停地扫射。
“机枪手,给我瞄准右边的指挥船。等靠近了,再靠近,给我打。”万星明举着望远镜,测算射击距离,等到有效射程,下达了开火命令。密集的枪声在黄河两岸回荡起来,峡谷里出现的回声,久久不息。
“伯雄,你咋又上来了?小郭,是咋回事?要保证他的安全。”万星明余光瞥见马伯雄,对小郭说。
“万团长,我来是慰问将士的,你们在哪我就在哪。”马伯雄固执地说,突然,他们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飞奔过来。
“马伯雄!我的天啊,你也在府谷?”万仙如扑进战壕里,眼睛瞪得圆圆的,问马伯雄。
“注意隐蔽。”万星明大喊。
又一轮炮弹呼啸而来,在附近炸起了飞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