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 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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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0年代的农村,麦收时节是一年中最忙碌的。学校也会给我们放忙假,布置一项特别的任务——拾麦。
  每个清晨,村里的孩子都会早早起床,背着小竹笼,向着麦田出发。我和弟弟都不到十岁,也是其中一员。弟弟最小,刚进小学的大门,一到地头,便如一只欢快的雀儿,迫不及待地冲入已经收割过的麦茬地。他小小的身影在麦茬地里穿梭着,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衣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朴素。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四处张望着,寻找着麦田里被遗漏的麦穗。
  “姐,你瞧我捡到个大的!”弟弟兴奋地叫嚷着,手中举着一根饱满的麦穗朝我晃动,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弟弟正专心地捡拾着麦穗,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一下摔了个四仰八叉。我赶忙奔过去,担忧地查看他有无受伤之处,却见他笑嘻嘻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手中拿着一根麦穗道:“嘿嘿,没事,摔了一跤,却换来一根麦穗,摔得值!”望着他那副可爱模样,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也弯下腰,开始认真地搜寻麦穗。麦茬时而会扎到我的手,甚至会刺破皮,微微的刺痛感令我皱起眉头,但我毫不介意,继续专注地找寻着。我们穿梭于一切自认为能捡得到麦穗的地方,田间地头、沟渠畔,还有拉麦架子车经过的土路边,皆是我们驻足搜寻之地。
  我们来到邻沟边的一块麦地里拾麦穗,这块地所处位置欠佳,麦子长势也不好,麦茬凌乱,高低起伏极为难行,最为关键的是地中间还有一个坟头。见此情形,我们俩站在地头都犯起了难,心中有些嘀咕。最终,还是弟弟鼓足勇气对我说:“姐,别怕,有我呢,大白天的,我们俩一起走进去,快点拾完就出来,没啥大不了的。”于是,我们俩手牵手,小心翼翼地在麦茬中穿行。我紧紧跟着弟弟,一步一步地走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弟弟,我们快快捡,赶紧把这片地里的麦穗都捡完就出去。”“嗯,我们快点拾,这块地里的麦穗还不少呢,我们还来对了,其他人不来,他们的损失可大了。”我们俩相互鼓励着,不知不觉间便捡完了那块麦地里的麦穗。
  太阳渐渐升高,天气也愈发地炎热起来。汗水沿着我们的脸颊淌下,浸湿了衣衫,但我们并无丝毫想要停歇的意思,每寻得一根麦穗,心中便会涌起一丝小小的成就感,小竹笼里的麦穗也渐渐堆积起一个小山尖。弟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望着笼中的成果,满足地说:“姐,我们今日可真是收获满满呀!”我微笑着点头,看着弟弟红扑扑的脸蛋,满是欣慰。
  此时,不远处传来了其他小伙伴们的呼喊声。他们兴奋地朝我们招手,示意我们过去。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始展示各自的成果。有的孩子捡到了特别大的麦穗,向大家炫耀;有的孩子收获不多,有些沮丧,但大家都不气馁,讲述着各种趣事,麦地里回荡着大家的欢声笑语。
  不觉间,太阳已升至头顶,强烈的阳光晒得人有些发晕,肚子也开始咕咕地叫起来。我们来到一棵大树下,靠着树干坐下,从口袋里拿出早上带来的馒头和辣椒面,还有人用纸包了一些盐粒,将辣椒面和盐粒混合,夹在馒头里,虽说只是简单的食物,但对于那时的我们而言却是难得的美味。歇息片刻后,我们又继续投入到拾麦的工作中。
  拾麦,既是责任,也是乐趣。每当我回忆起那段拾麦的时光,心中总是溢满了温暖与感动。那些在麦地里挥洒汗水的日子,那些与弟弟一同度过的欢乐时光,都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底,成为我人生中一段难以忘怀的美好经历。

编辑: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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