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袁茂林
电影《印痕》,不是能把满天星斗弹成草莓的吉他,给你的日子锦上添花,它是一声沉闷的惊雷,能炸醒你酣睡的生活。
当今网络平台、电视频道、电影院所播映的电影,大多是用惊险、离奇、刺激、荒诞、恐怖、鬼怪、悬疑题材博人眼球,以谋求票房爆棚,而丝毫不顾及电影艺术“真善美”的精神,沉溺于某种个人趣味和认知,对庸俗的趣味,对那种令人下坠的力量青睐,不考虑社会责任、使命担当、良知拷问与时间追问,流行写小事,写欲望,写消颓的生活,写世态的乱象。生活固然有许多负面问题,但这并不是生活的主体,也并非人心所向。耽于表现生活的消极面是违背生活真实和文艺精神的,这种现象不得不使人对电影艺术的前途引发思考。
真正有内涵、接地气的电影的通过写人的世俗生活来展现人活着的状态,以及复杂的精神情感世界。这注定电影家成长的土壤是生活,是生活中那些日常的人、琐细的事、微妙的情,那些循环往复的冷暖人生。《印痕》就是一部难得的,纯粹的现实主义创作风格,用平民视角,大众观点讲述的是农民折保军(田占林饰演)因儿子遭遇车祸而失去下肢,及妻子在赶往车祸现场途中不幸坠崖身亡,一家三口一死一残。为了活下去,父子俩挑战生命极限的动人故事。伟大的父爱绽放的人性光辉通片贯穿,用不屈不挠的求生精神诠释生命的意义。影片充满了对中国当代电影审美价值观、社会历史价值观、人学(人生、人性)价值观、道德价值观、文化价值观的严肃探索。
我认为,《印痕》把镜头对准小人物的创作选项就已经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只有小人物才能改变自己和改变世界,因为他们除了奋斗别无选择。所以,小人物不一定就是生活的配角,大人物也不一定就是生活的主角。《印痕》的主创团队没有忽视小人物的存在,没有抹灭小人物的作用。《印痕》在暗示我们,今天社会生活中不起眼的小配角,很有可能会成为明天大红大紫的主角,因为越小的人物实现华丽转身的空间就越大。这部电影展现的真善美是深入生活、去伪存真的结果。是通过挖掘、拓展精神的深度、广度,展现人物心灵深处高光点,达到获得一种能在困苦中创造奇迹、险象环生精神的目的。如果无视这一点,遮盖这一点,即便字字珠玑、活灵活现,终归不真、不善也不美。
《印痕》价值观是展现出底层百姓心灵的高度,拒绝在俗世里沉溺,拒绝心灵被遮蔽,拒绝人心颓废。是对人心发问,清理污浊,最终创造了一个“真善美”的理想世界,并发现一种值得我们为之牺牲的精神向度,只有这样的电影价值观才会一代代传承下去。
据我所知,《印痕》的编导,电影界后起之秀冯嘉龙、田占林、杨智国,都是土生土长的陕北人,正是这样“我手写我心”,才让作品有温厚的真实感与熟悉感,对底层生活中小人物的关注并不是居高临下的俯视,而是以倾向朴实与平民化的风格,无论是简单的人物还是单纯的场景,都融入进自己的真情实感和人文精神关照。他们同样以平民的身份对晦涩的生活境遇发出质疑,揭示底层人民的人性之光。因此,在《印痕》里,我们不难发现,作者并不吝啬于对底层生活最直面的描述,在一件件做饭、洗衣、借钱、劳动等等,小到不能再小的生活琐事当中融入反观和体悟。娴熟地把人物的形象、性格、行为、语言结合的丝丝入扣,使人物的完整性浑然天成,让每一个观众者都能感同身受。
我希望嘉龙、占林、智国同道,无论时代如何喧哗,我们的电影都要探索悲哀之中的仁慈、乱象之中的坚定,以及冷漠人群中隐藏的那颗慈爱的心,那只温暖的手,从而让我们活得更沉着,更勇敢。好的剧作家不会放弃他的批判性,但批判的目的是为了更加牢固地树立电影价值观,更加强力地捍卫和坚守世道人心。这是电影的尊严,也是电影家的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