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扣劳向记者展示自己的收藏品
贾平凹书法作品
路遥书法作品
缓缓打开一扇暗格,在成堆的袋子中准确无误地挑出一袋,再取出揭去表面的保护封皮,在这颇具仪式感的氛围里,一张张珍贵的作家手稿呈现出来。对于53岁的王扣劳来说,每当在自己的慕文书坊里与友人分享品鉴自己那些藏品的时刻,也是他最为得意开心的时候。
王扣劳喜好收藏,他的慕文书坊门口挂着肖云儒、高建群等名家们题写的牌匾——陕西文学珍藏馆。说起自己的这份文学情缘和收藏初衷时,王扣劳感叹,这都是源于十几年前与陈忠实、贾平凹相识后,在耳濡目染下深深地感受到了文学的神圣感。“十多年前,我认识了陈忠实、贾平凹老师,开始收集他们的书籍、手稿和发表他们作品的早期杂志等。两位老师也给了我很大的支持,经常给我签名书,有时还写些鼓励的话语,这让我感到既惊喜又珍贵。”
随着收集范围的拓展,陕西著名作家的作品、资料都成了他收藏的目标。他经常会拜访他们,交流近期的收藏心得。一次,拜访作家高建群,当告知已经将他早期的字画、发表作品的杂志等资料都完整收藏时,高建群感动之余,将自己散文集《相忘于江湖》的序言十几页手稿慨 然相赠。就这样,日积月累,直到现在他收集了一屋子的文学藏品,有照片、手稿、签名、书法及早期发表作品的杂志;既有柳青、路遥、陈忠实、贾平凹、高建群等作家,甚至不乏胡采、杜鹏程、李若冰等老作家早期的资料。
搞收藏是一项异常艰辛的事情,要有闲时间,要有闲钱,还要有知识和眼力。曾经有一份贾平凹写在名贵书笺上的二十四张书法作品,他视之为宝,为之辗转求索了六年。据说即便是用剩下的书笺抄写的《道德经》,也被中国现代文学馆专门收藏。而让人唏嘘不已的是,王扣劳的很多珍贵藏品,其实是从废品收购站里“淘”来的。“在我的收藏中,有一部分我认为很珍贵,因为是费了很大功夫才得到的。我动员了身边的好多朋友,他们经常去一些废品收购店搜寻,为了拿到有价值的东西,和收购店的老板们拉家常、套近乎,从废纸中搜罗资料,然后我再以高价回收,所幸的是抢救回来很多珍贵的手稿、信件。”在他眼里,这都是些珍贵的“文物”,如果这些资料没人重视,这会成为陕西文学史上的一大遗憾。
王扣劳从各处淘回来的这些藏品也的确件件都堪称精品:1959年6月30日,柳青致信胡采,提出精力不足,要求给予一定的创作时间。柳青的女儿刘可风看到这封信后,直言极具研究价值;路遥自传的六张手稿,曾为《路遥传》作者厚夫提供了大量一手研究资料;陈忠实谈《白鹿原》创作过程的一份长达35页的手稿;尽数收藏《白鹿原》一版一印签名本;贾平凹的签名本小说,从70年代至今约有1200余册;甚至连市面上很少见到的柳青签名本《创业史》,也收集到了两本……
“我收藏时,特别注重分类,作家的系列藏品都有收集,比如杜鹏程的日记、手稿、信件、书法、照片以及签名书等。基本上都是每位作家成系列的收藏,资料都相对完整,这对于研究他们的成长经历和成名过程有一定的学术研究价值。”王扣劳将自己的收藏这样总结:关注文化,传承文化,也是保护文物。
“不惜一切代价,不管多少钱,碰到了就一定要收集回来。”王扣劳对于自己认准的事儿,有一股执拗劲儿。为此,他不计成本地四处搜罗散落于各处的文学藏品。这些年搞文学收藏,他已经先后花费了500余万元,几乎耗尽了自己半生的积蓄。他说,“一见到这些好东西,就爱得不得了,借钱都要收集回来。”家人也曾劝他,有这些钱,买个私家车,开着去全国各地旅游四处逛逛不好吗?他却这样回答:“收藏这些文学藏品,比那些物质的东西珍贵得多,这些文化珍藏才是无价之宝。”问他,钱变成纸,后悔不?他憨憨地一笑:“不后悔!收藏这些东西让人很快乐,每收藏一件东西,回来可以让我高兴好几天。”
难能可贵的是,他目前只收集和收藏,并不以此来倒卖牟利。有人曾开出50万元高价,想收购他手里的路遥手稿,被他直言谢绝了。
目前,王扣劳一边做生意,一边支撑着自己的收藏事业。但“只进不出”,让他的文学资料收藏难以为继。他现在的“陕西文学珍藏馆”,其实是坐落在一个老旧居民楼里的普通民居,并未对外开放。他始终觉得那些藏品还没有整理好,外界很少知道,只有极少部分朋友曾来此参观鉴赏。
“如果条件成熟或者有相关政府部门愿意提供场所的话,我将会把每位作家的这些资料整理出来,展示给读者和研究专家,也算是对社会的一个贡献吧。”王扣劳期待他的“陕西文学珍藏馆”,能够被更多的人知道,发挥最大的价值。
采访末了,我们告别,望着王扣劳骑着电动车消融在暮色中的背影,我想起了采访中他提到作家陈彦对他的那句评价,“收藏过往,惊艳未来”。老王能“惊艳”未来吗?我给不出答案,眼前浮现出了他墙上挂着的路遥的那幅字:苦中求乐。
文化艺术报记者 魏韬
编辑:慕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