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生活在老家,一个院子里住着好几户人家,每户人家的门都是最原始木材制作而成,没有任何色彩渲染,大多时间,门都是敞开的,进进出出的人都会互相扯着嗓门打个招呼。
小时候生活在老家,一个院子里住着好几户人家,每户人家的门都是最原始木材制作而成,没有任何色彩渲染,大多时间,门都是敞开的,进进出出的人都会互相扯着嗓门打个招呼。一到吃饭的时候,院子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孩子们端着碗挤在一堆,吸溜着碗里的汤面,有时还会把筷子伸到别人碗里捞一下,总感觉别人的饭比自己的香。男人们坐在门槛上,手里的大老碗稳稳地置于掌心,狼吞虎咽地吃着没有荤腥的饭菜,女人们则依门而站,一只脚随意地踩在门槛上,大声地谈笑,大口地吃饭,声音粗犷而豪放,给人以自然朴实的感觉。
来到城里,高楼林立,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或深或浅的红油漆大门更是耀眼,只是这样美丽的大门却时常紧闭,只有在主人进出时才打开一下,人们的喜怒哀乐都被大门深深地埋藏隐遁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被一道道门隔得越来越淡,越来越远。
心灵被深深触痛的,是医院手术室那两扇浅黄色的门。二十年前,母亲生病需要做手术,我搀扶着母亲来到手术室门口,母亲佝偻着本已不再挺拔的身躯,用充满不安和恐惧的眼神看着我,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明显感到那双手在微微颤抖,我轻轻地抱了抱母亲,强忍心里苦痛说:“去吧,没事的,我在外面等你出来。”
母亲步履迟缓地向门里走去,稀稀疏疏的银丝此刻是那么的扎眼。随着手术室大门“砰”的一声关上的那一瞬间,刚刚在母亲面前假装的坚强彻底倒塌,孤身一人靠在墙角掩面痛哭,我的母亲将要承受怎样的痛苦啊!
四年后,母亲还是带着深深的牵挂与不舍走了,红红的棺椁是一只巨大而沉重的抽屉,缓缓地往前滑行,棺椁上面色彩斑斓的图画,此刻像一只只面目狰狞的怪兽,撕扯着我脆弱的胸口,舔舐着我的鲜血,想要用手去压在上面护着,却没有一点力气。水泥混合着砖块的门慢慢地合上了,把我与母亲永远地隔在了两个世界。雨丝被冷风吹斜,落在脸上,飘进衣领,我仰天大哭,泪水雨水交织在一起,肆意流淌,我深深地,深深地凝望着这道冰冷厚重的门,仿佛要把它看穿,能再多看一眼我亲爱的母亲。
如今,父亲坐上母亲那趟车走了,弟弟们为了生活久居异地。再回老家,被风雨侵蚀得斑驳不堪的门被一把冰冷的铁锁看守着,儿时的欢声笑语,一家人的其乐融融,母亲温柔慈祥的容颜,父亲严厉坚毅的眼神都永久地定格在了记忆深处。隔窗看着屋子里落满灰尘的家什,两行清泪滑落脸庞,门把我隔开了,却割不断那份最深最浓的亲情。
那些盘根错节的来来往往,在每一道门里门外交替演绎着,也许,最深刻的地方,都会有着最刻骨的悲喜人生。
编辑:高思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