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出了门,街上没有人。安全了,我露出了脸。
明明转晴的季节,在今天却阴沉沉的,像极了那个我们课上擤鼻涕的怪教授。冷空气拂上了我的脸,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它又走了,像是害怕着什么。
真是胆小鬼。一个人散步时,我总是习惯了这么毒辣,自在地发表着言论,尽管只有我能听见。
灰色笼罩着半个天,在它之下的花草人都成了一种加暗的色调,是网络上那些网红教学里调出来的。虽然在不少知名博主的图片中见过这些,但还是不可否认,阴暗的大地确实是美的,不同的是,它带了很多情感。好似这一天是留给自然去回想的,一个安静的无人打扰的自我时间。思索着回忆,幼时,过去,现在,以及未来,明天。有的乐观派,像常青树,只是站着不露出表情,不知是见过太多循环而麻木,还是只是故作深沉。有的,那些重生的,带着前世记忆的花树们,大多都垂着头,没了往日的骄傲光彩。每个人都有伤口,我不责怪此时不敢抬眼的它们。毕竟,在这样的一天,我也选择了,出来走走,全副武装。
这样的气氛好像很适合调子低沉的乐曲,我想问问小草的意见,但被吹得东倒西歪的它们已经不顾及我的选择。随机选了一首歌,我往前走着。是一首老粤语歌,听不懂歌词正好可以让我放空和想象。可能沾上了之前年代的感觉,纯钢琴伴奏让每个压下黑白键的时刻都像是压在了我的心坎。正好点在了悲伤的穴位,可惜,这已经不是一年前的我了,没有极度的悲伤,也不会有故作悲伤的能力。道路由宽变窄,两旁低矮的树丛将我缓缓包围。深深的松香包裹着我,像极了我常怀念起的那树,一年前住址周围的一棵,我散步时经常碰到它,也只有它的泥土是泛着香的。而此时,它的兄弟姐妹竟成群地出现在了这里,希望它有一天也能住在这里,就不会孤单了。
成片成片的松香味,引得我不禁凑近看看。像极了美国一种叫Rosemary的香料,小小的绿色粗针。手掠过,居然也是类似的味道。顿时,有一种想要摘回去试试的冲动,但我知道不行,人类的嘴上贪婪已经造成过多少灾难,我可不想以这种方式名留青史。再者,绿色中还穿插着一种紫色小花,娇嫩地开放着,令我不忍心对它们动手脚。抬脚继续走着,可不知为何,前面还正值青年的小树丛,越到后面,反而成了老年状,泛着灰的叶子,有的还打了卷儿,若不是一样的紫花儿,我还真不敢认。希望即将到来的雨水能给予它们更多的能量,毕竟还正值春天。
面前都灰蒙蒙的,我抬起了头,那片在阳光下见过的红树叶,此刻透着成熟的深红。阳光下的它们有着石榴的清透,竟有一种想要将这抹美丽留在身体的冲动。改天去染头发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留下了一张照片,作为给理发师的参考。
奇妙的是它们没被悲伤夺走了颜色,似乎光还藏在它们小小的身体里。到处的低沉色调,此时此刻,看到这抹红,像极了绝望时看到的希望。喜悦的、令人颤抖的红色。它可真美,我忍不住地感叹。越看越像红宝石,是还在石头里的珍稀品种。它就自信地站在每个人的生活里,但幸好有手机打掩护,所有人都没有看见它。
新冠病毒还在一点点吞噬掉人的快乐,所有人都缩在房子里。这些花花草草也就更没人去在意了。而今天,它们也带了悲伤的颜色,我虽不懂为何平常本就显得孤寂的它们还会在此时哭泣,但我想拥抱大地,告诉地下失明的小虫子们,太阳就在不远处,它马上就要撕裂云层,来温暖你们啦。希望那些爱着你们的人儿能早日出来与你们会面。
大草坪的一侧,有附近的小孩子荡秋千。快乐的笑声挠得我心里痒痒。戴上口罩,我大步跨过湿润的泥土,来到了这一片乐土,回想起朋友教我的技巧。腿一荡一荡的,我开始离天空越来越近,看见了灰色中的白,天空渐渐变得好看,风洗脱了翠绿树叶的伤感,它们自由地飘着。快乐的,风也没忘了我,卷走了我发丝里的忧愁。我活脱脱像一只鸟儿,放开双手就能自由翱翔。有一天,风会吹落口罩,在天明时。
编辑:庞阿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