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的柔曼

方老是谁，走走陕西的文学圈，知之者众——就是那个写了《落红》，又写《后花园》的方英文。

英文兄是50年代生人，年长不了我几岁，在陕西文化圈里有一个颇为沧桑的绰号———“方老”，少者叫正当其时，同龄呼则有些诡异，其实仅只是圈里人的尊谓。我曾以“老虎”和“老鼠”之“老”开涮，博一嘻戏。

知道英文兄老早的，当然是先读作品，后知其名，再识其人，而打交道来往却是到作协工作以后的事情。这如同与其他一些名人的相识，基本的套路是一模一样的。

最初的熟识在会上。或研讨或学习，再后来便是友人间张罗的饭局。一来二往机会多了，渐渐也就放下了些许陌生与该有的戒备，多了些近乎的随意。

对英文兄的称谓，在我有段纠结的心路历程：从开初到如今，随着熟络演进，叫了段方老师后，叫方老了。略去其姓氏却发现和英语有了关联，更可怕的是台湾那边那个叫英文的竟是其大姐。他自个也曾在微信圈里自我调侃。我已经想不起那位称其为“方老”的始作俑者了，但我感激他让我少了到底是叫方兄还是英文的考量。与人交往，直呼其名似有不尊，但总是职级与学名搭混，同样有壁垒森严的隔膜横陈。一声方老，舍去了诸多尴尬。

有次饭局，吴克敬兄言及有小区少妇搂着小狗，紧贴隆胸，状如己出。英文兄便回以“此时恨不为小狗”的调侃。笑翻了同桌。

再有，命题作文是婚姻，得尽职履责；自由写作是偷情，乐此不疲之妙论，着实让文友们呵呵！

与方英文交流是件悦心的事儿。已经习惯了他那种不紧不慢、不文不火、慢条斯理，几乎没有多少阴阳顿挫，更无高亢的方式幽默与方式诙谐。正是他这种平缓中抖出的包袱，令人捧腹。与其相处，多有获益，更欣然于和其交流中的言辞调皮。

他有没有把情爱写到极致，那是文学评家与史家的言说，喜欢不喜欢这个人却是我的事了。

听听他给自己的作品和文集起的名字：《种瓜得豆》、《燕雀云泥》、《风月少年》、《梅唐》、《米霞》，包括长篇小说《后花园》、《落红》，以及儿名为“韵”，孙名“域清”，就连微信名也像古诗词的词牌“采南台”，任谁怎不会感受到文人飘然物外文心的一种阴柔，一种闲逸。

2015年9月下旬，省作协长篇委员会组织到铜川赏菊采风，一路与方兄、刘炜评乘车同行，言及许多事情。其中，方兄谈到曾有家长带孩子来，让他推荐一些文学名著。他说当时自己颇为无奈，不是矫情，因为他以为文学没有必读书！每个人成长的经历不同，自然人生的体验各异。不同的文学作品会给不同的读者迥异的心灵撞击。你推荐的仅仅是你以为好的，在别的读者看来未必。我深领其意，感佩至深。是啊，有资格荐书的人，必为博览群书之辈，而不是有点名气就以为自己可以指点江山，指导社会，指导人类。不能不说，英文兄的内敛，恰恰是他的魅力之一。

方老曾告诉过我，他走过不少地方，但他只在老子的墓碑和王羲之的鹅池前下过跪。足见其心影之取向。男儿膝下是有黄金的。但凡有跪，必为心仪。人是应该有偶像的。树立了偶像的人，无论是为人还是业绩，他都会努力向自己的偶像看齐！也就是说，方老思想取黄老，书法向右军，这与他的闲适飘逸是一致的。至此，也该说说他的书法了。应该说他的书法与其文名是一脉相承的，柔润是其显著特点，不乏圆润与睿智。其手札是圈里人特别喜见的。省作协作家书画院曾办过两届书画展，方老任着副院长，也曾赠我有尺幅。去年，一文友拟办纪实内刊，其热心推荐，写一手札予我。有价值，乐得珍藏。

他是个活得比较清醒的人。谁能想到，其小年里最高的人生理想竟是当个木匠。这和曾为木匠的吴克敬兄心事应该是不谋而合。他在心里算过这么一笔账：当时的村上没有包产到户，是集体制的统一“日出而作”。一个全劳力木匠游走在外，包吃包住，那是被捆绑在大地上农人们少有的洒脱；何况一日三餐，餐餐好饭了。有道是“会待待个匠人，不会待待个丈人”，无论谁家里有活计，都会尽着自己的家底，哪有不给匠人吃好一点的。此外，一个木匠每天有两毛的工钱，这样算下来一月就有六块钱的月收入，除了按规定给村里每月交回的三元，剩下的三元就落入自己的兜里。积攒了，在当时的农村不是个小数目，肯定算有钱人。娶媳妇，居家过日子，当然是美滋滋。

是2013年吧，开理事会，一番窃窃私语后，英文兄告诉我：你这年龄，机会不多！言下之意，是该好好努力。据此，我可以研判，方英文是那种活得自在明白的人。他对自己现在的定位似有预设。我知道，对有准备的人而言，有一次机会就够了。那意味着成功在握！而对那些没准备的人来说，十次八次机遇都会错失。如同“太阳每天都是新的”，这样的心态会让阳光照得心里亮堂。这倒提醒我不时问问自己，你准备好了吗？！

作为文人的方英文是典型的。他是陕西文坛上的一只闲云野鹤，有种超凡脱俗的骨殖。他不光任《报刊荟萃》杂志主编，还是省作协副主席，算我领导，也任着省作协杂文专业委员会主任。这几年陕西杂文活动频仍，可以说云卷云舒，风生水起，把陕西的杂文愣是响动得在全国杂文界上位，真还有了不小的名气。近日，欣闻其任全国杂文联谊会副主任，虽为民间，却也极具权威。就像曾经开过的玩笑，英文兄要印名片，A4纸，正反两面，也肯定有落下的。加之《落红》再版，以贺！前几天，又见微信圈里广传其《后花园》里人物谈读书的妙语高论，大意是：人生最重要的是得有二房，小时候母亲的乳房，成人时家庭的书房。乳房确保我们存活下来，而书房则滋养着我们的精神疆域，让我们终生都不会觉得寂寞。“文学最终是由读者与时光选择的。”方老说。他的文学作品的魅力，有人评价，既有平民思想又富悲悯情怀。别人已经说得够多，我就不再赘述。

写写方英文，是两三年前就的有心事儿。

写文章是有说道的。不管是写人叙事状物，不能说主题先行都是对的，但至少得有点模糊的意识。那么写方英文就得写点他的独特。不知这点我做到没？！

方英文这老兄，有趣！

编辑：金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