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襄阳前，跟一个在深圳工作的襄阳朋友发短信说：我要去你的家乡了！她回短信：真的？到襄阳一定要尝尝牛杂面，喝黄酒，那是襄阳人的经典早餐，不过很辣的，怕你们外地人吃不来！
于是，我记住了襄阳的牛杂面。
在襄阳最有名的去处襄阳古城，信步往前，走过一道厚重的大门，便是古城的商业街，街道两边是一家挨着一家的商铺，建筑竟然是徽州的白壁黛瓦马头墙，全然没有我想象中的古楚国建筑的风格，估计也是现在新建的了，这也怪了，现在不论是江南还是江北，只要一搞仿古建筑，就全是徽州的那一套，千篇一律得叫人连头都不想摇了。只有一座石坊在热闹的街道上静静地矗立着，大家一致认为这应该是一座古代的建筑，因为它的石头表面有着目前各种手段都做不出来的包浆，散发着幽幽的光泽，石坊上似乎有字，但是夜晚看不清，也不会有谁专门停下脚步去看。
再往前走，出城门，就是汉江，江边有卖孔明灯的小贩，两只点燃的孔明灯悠悠地升起，向江对岸飘去，渐至高远，变成高悬在江面上空的两颗星。一些票友自得其乐地组织起一班人马，乘着江风，吹拉弹唱，执着地还原着一座城市本真的面貌。江面很宽，岸边一些渡船挤在一起，争相揽客，嘈杂的人声中，隐约听得见江涛拍岸的声音，一下子唤醒你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让你抬头仰望，抬起头，农历五月十九的那弯残月高高地悬在天上，一如既往地照着襄阳的古城墙和城前的汉江。
等了半个小时，仍找不到出租车，只好每人花两元钱乘船渡过汉江，再打车回酒店。
因惦记着牛杂面的滋味，早上六点便醒了，叫上住一间房的江云飞，出得酒店，没想到对面的小街就是一个早市，找牛杂面的急迫一下子缓和下来，信步踱去，早市上鲜鱼活鸡青菜水果油条豆浆什么都有，那种气息一下子让人想起我老家马头镇的集市，还有深圳的菜市场，好像整个中国的市场都是这个样子的。西瓜和甜瓜都不贵，西红柿不错，一看就是那吃起来粉粉的品种，也买上一些。市场的尽头，空间相对松散了些，几家卖早餐的便摆开了摊子，豆皮和鸡蛋饼都有，但最多的还是牛肉面和牛杂面，看来这两种东西是襄樊人的早餐主食所言不虚，我们一人点了一份牛杂面，店主殷勤地问能吃辣否？我们说跟大家一样就好了。云飞不喝酒，我便给自己点一碗黄酒，店主又问喝热的还是凉的，我还说跟大家一样，结果上来的黄酒竟然是白的，像米汤一样，尝上一口，其实就是米酒，应该是冰镇过了，一大早不敢多喝。
牛杂面果然名不虚传，麻辣鲜香，吃得人唇舌冒火，微汗轻出，从嘴巴一直烧到胃里，早上起床的迷糊和晕眩这下是彻底地醒了过来，那黄酒的温度应该也升上来一些了，我端起碗来，一饮而尽，但觉食道里的那股火一下子消逝得无影无踪，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滋润和舒坦，像吃了人参果，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处不畅快！赶紧怂恿云飞也来上一碗，可他仍是连连摇头摆手，叫我只能徒唤奈何了！
我一直疑惑为什么这个地方的人一大早起床就又吃辣椒又喝酒的，现在明白了。这么多年在外面走，我得到的经验是：每一个地方的饮食习惯不论有多么怪，肯定有它存在的理由，最聪明的做法就是抱着欣赏的态度去尝试，于是常有喜出望外的发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真的很有道理！
出得店来，不知是辣椒还是黄酒的缘故，或许是二者兼而有之，但觉精神百倍！市场的两边连接着几条巷子，巷子里竟然还有人种了葡萄，大清早的，便有人拿把蒲扇在葡萄架下乘凉，这熟悉的一幕让我留连了很久，看来这仍然是一座可以慢得下来的城市，想到头天晚上出租车司机都在和我们谈论襄樊的开发和房价，我知道，那些东西其实离这儿的老百姓很远，真正老百姓的生活，应该是眼前这个样子的。
编辑：慕瑜
